第25章 合作
“所以他们就真的放心让你来？”
杨永霖不相信。
万钰点点头，眼神很坚毅，
“爹还在宫里，娘和姐姐也病着，我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杨永霖不得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娇娇弱弱、白白嫩嫩的，像朵一折就凋零的栀子花，淡妆浓抹都难掩盖她小鸟依人的柔顺感。就这样的人，也敢跑到徽州来，乔装打扮成投奔亲戚的农女，试图营救她叔父一家。
“就算你来了这里，又打算怎么救人？”
万钰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我们家在徽州毕竟是有根基的，也有田铺庄子和家仆留守在这里，我想先找他们帮帮忙。”
“你自家府上的仆人都不敢陪你跑这一趟，你凭什么觉得这里的人会帮你？”杨永霖无情地给她泼冷水。
“那殿下呢？殿下只身一人过来，又能做什么？”
杨永霖被她噎住了，默默攥紧拳头。
“我府上的仆人多贪生怕死之辈，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徽州家仆不一样，他们从祖上起就蒙我爷爷照顾，即便不施以援手也不会落井下石。只要有一两个人愿意帮我，我能混进叔父家里，和他们取得联系，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们在叛军那里不会太难过。”
“保证？”杨永霖抓住重点，“你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万钰被噎住了，心虚地不说话。
“你要帮他们通敌？”杨永霖嗓音低沉下来，眼神逐渐犀利——
“不是！”万钰急得站起来否认。
她最终顶不住杨永霖审视的目光，交代了：
“我偷了我爹的私印还有他留在家里的一些户部文书。必要时候，叔父能伪造一些户部秘要给叛军，假意投诚……”
所以，其实还是要投敌以求保全。
万钰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杨永霖。这个男人一个月前还可能是她的夫君，如今成了审问她的人。
但是她没有等到他的斥责和质问，反而等到莫名其妙的笑。
杨永霖的笑很爽朗，眼角弯弯的，眼睛亮亮的，很像公主殿下。那日公主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问她叫什么名字，也是眉眼弯弯、眼眸闪亮，好像在真心欣赏一朵小花。
不由自主的，她脸红了。
“既然你如此坦诚相待，那我也和你说说我的计划吧，说不定我们能相互帮助。”
杨永霖一挑眉，万钰的心都颤了。
“我要潜入汪府，找到近几年和汪家勾结的官员名单。我手中有一封诏书，可以联系一些忠贞不二的臣民协助我。但也正如你说，我只身一人过来，没有帮手，很难联系上他们，贸然出面还可能遇人不淑。所以——”
杨永霖靠近她一步，低头认真地问：
“如果你能把你的家仆借我一用，我既能帮你假投诚，还能帮你善后。”
谈到正事，万钰还是很认真很慎重的。她立马退后两步，朝杨永霖跪下，示忠：
“臣女愿竭力协助殿下，也请殿下救臣女的叔父。”
“好，那我们算是达成合作了。以防身份暴露，在外我们就是村庄里的邻居，你叫小玉，我叫大林。”
二人一拍即合，下一步就是去联系万家家仆。
万钰毕竟是在徽州长大的，对这里轻车熟路，既能避开巡逻军还能抄近路，很快就敲响一家店铺的后门。
伙计听到特殊的敲门频率，立马过来开门，毫不废话把他们带到隐蔽的柴屋。
没多会儿，一个胖墩墩面相可亲的中年男人神色紧张地走进柴屋，把每一个门窗都关紧，才转身和他们交谈。
“你们……二小姐！”男人激动地原地跺脚，“老天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把万钰拉到柴垛后头说话，
“您这身打扮，难不成是偷偷溜过来的？大老爷知道吗，大夫人知道吗？您有没有被为难，有没有受伤……”
“三白叔，我一切都好，我是偷偷过来的，但我娘知道。”
万钰又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她又介绍身边的杨永霖，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姓林，他也有家人困在徽州，所以和我一起来的。这是我叔父最得力的助手，小时候和他们还是结拜兄弟，所以我称他三白叔。这家店铺由三白叔打理，做香料买卖，店里的人都是靠得住的伙计。”
三白告诉万钰，叛军造反后立马将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围了起来，逐一威逼利诱。那些不服降的官员及其家人被关进大牢，投降的官员被暂时监禁在自己家，商贾人家则是统一没收家产，男丁充军女眷充妓。至于万家，既是当官的也是经商的，万甫还是位高权重的户部尚书，叛军暂时没有动他，只是把他困在家中。
“汪家呢？”杨永霖问。
“汪家？”三白立马气得面红耳赤，“那就是叛军的头一号哈巴狗，叛军占领徽州之后，汪家的小狗崽子一个个穿着伪官袍天天上街寻衅挑事，现在全城的人看到他们都像看到瘟神。要不是叛军还想收买咱家，所以约束他们了点，他们早把咱家烧了！呸——”
“叔父确定没有性命危险吗？”万钰泪眼汪汪地反复确认。
三白像看女儿一样看着万钰，也哽咽了，
“二小姐，你真不该来。你来了又能如何呢，咱家外边圈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兵，若不是因为我在店里盘账回去晚了，我也被关里头了。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二老爷四处求情，让他们别为难他们。”
万钰及时收住情绪，反握住三白的手，郑重地和他说自己的计划：
“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混进家里去，我有救命的东西给叔父。还有，我要你挑几个忠心的人帮我这个朋友办事，他在徽州也有关系，必要时候可以相互帮衬。”
三白抹了把眼泪，终于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子。
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结实、有气质……不错。
他竟然在如此紧急复杂的情况下忙里抽闲生出些许安慰，心想：二小姐这下子不用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