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奏
黑云压城，遮天蔽日，暴雨将至，黑塞镇气氛沉闷，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影。
海德拉里子爵的府邸灯火通明，身形有点佝偻的子爵正斜靠在落地窗旁。
他望见远处的天边落下一道粗壮的闪电，自觉分外漂亮。于是用修长的手指捏起精巧的陶瓷茶杯，吹掉热气，抿了口红茶，随后不怀好意地说道：
“听说，瑞塔克的黑石矿场近来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这话是说给身后的子爵夫人吉亚·莱斯听的。
吉亚·莱斯身材丰满，坐在粉色的天鹅绒垫上，被长椅包裹着。
她正在挑逗怀里的小狗，听到合法丈夫的暗讽，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
子爵不满地转过身，见妻子的眼神满是挑衅。
他感觉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我在嘲笑你的嫉妒。怎么，听到瑞塔克出事你很开心吗？别忘了，你能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有一半是瑞塔克的功劳。我亲爱的子爵大人，若是瑞塔克完蛋了，你拿什么那些养小小鸟呢？”
这话正中海德拉里子爵的软肋，气得他的小山羊胡微微发抖，不过随即就冷静下来，反击道：“瑞塔克要是完蛋了，会有人比我更着急。谁都知道，瑞塔克是公认的妇女之友。听说他非常懂得取悦女人。哦，是取悦女人们……”
子爵故作深沉的声音以及略有所指的话语，非但没有点燃吉亚·莱斯怒火，反倒让她越发鄙夷这位丈夫。她站起身来，朝着子爵走去。子爵见状，紧张地吞咽下口水，他不知道吉亚·莱斯想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害怕这个女人。
吉亚·莱斯放下怀里的狗，开始给海德拉里整理褶皱的衣领。
她故意压低身高，好让子爵能够看见她圆润的红唇和那道象征欲望的沟壑。吉亚·莱斯喷了能让任何男人发情的香水，她相信香味已被子爵尽数吸入肺中。
“你以为瑞塔克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不，他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不是瑞塔克能让我快乐，而是我有足够多的权力去获得快乐。因此哪怕瑞塔克死了，还会有其他的瑞塔克。明白了吗，我亲爱的丈夫。”
最后这句话，是吉亚·莱斯踮脚附在海德拉里耳畔说的，她的声音极具魅惑性，丰腴的手一刻也没闲着。
面对妻子的极致挑逗，海德拉里深深地呼吸，想要给点反应。
可直到吉亚·莱斯停活，他都没能让事情朝着设想的方向发展。
吉亚·莱斯的视线下移，再抬头，给了子爵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对了，打雷的时候离窗户远些。要珍惜生命，我亲爱的丈夫。只有你活着，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子爵夫人呀。”
说完这句，吉亚·莱斯笑着消失在了门后，徒留屋内的子爵，气得浑身发抖。
“刺啦——”
一道白色的闪电照亮苍穹，海德拉里吓得打了个哆嗦，不小心摔碎手里的茶杯。滚烫的红茶溅得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吉亚·莱斯那恶毒的话语和挑逗的姿态又浮现在脑海中。
海德拉里拉上窗帘，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等着吧！等那些北方佬们南下，看你怎么嚣张！我会委托巫师把你变成男人，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
黑石镇，一间稍微破旧的小酒馆，包厢内，三位无事可做的冒险者正在打牌。
三人在尝试一种来自东方远土的新玩法，叫做斗女巫。
统共只需要一副牌，三位玩家，其中一位扮演女巫，另外两位扮演平民。
谁先将手里的牌丢空，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女巫会比平民多三张牌。
这一轮由亚森·奥乔扮演女巫，原本他非常喜欢这个游戏，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因此他错失了一轮清手牌的机会。
最后，对面的平民以一张大鬼结束了游戏。
此时亚森·奥乔手里只剩下一张梅花三。
梅花三是最小的一张牌，而大鬼则是最大的一张牌。
其实如果大小鬼全捏在平民手里，那么女巫的胜算是很小的。
“你怎么回事？再输下去就不止一周的酒钱了。”
亚森·奥乔放下手里的梅花三，诚实地告知：
“我一直在想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石矿场事件，是否和我在436房间的经历有关。”
“二者之间好像没有必然联系吧？”
“是吗？你看，先是托雷和喀林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接着是我的祝福被触发了，最后又传出矿场里接连死人的消息。我打听过，黑石矿场那天晚上死了三个黄铜级水准的冒险者。近期黑石镇发生的怪事还不够多吗？”
“旅馆的事确实有些古怪，但怎么也不至于和黑石矿场扯上关系，那两个地方远着呢。别想多了，我看你就没办法下遗迹，才闷闷不乐。”
队友们对亚森·奥乔猜测不以为然，他本人没有反驳，毕竟一切都只是个人猜想。
至于探索遗迹这件事，说实话亚森·奥乔的兴致已经不大了。
他现在只想结束这一切，早日回到北方去。
……
黑石矿场，地下矿洞，疲惫的矿工高高将手里的铁镐举起，又无力地敲打下去。
“哐当，哐当，哐当。”
麻木的敲击声里持续不断，回荡在幽暗深邃的矿洞中。
突然远处的洞口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皮鞭凌空抽打的声音。
又有人正在遭受监工的教训，无论如何这两天挨揍的人也太多了。
亚人矿工们知道其中的缘故，由于黑石矿场死了几个人，又找不到凶手，挨训的监工们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好拿他们当做出气筒。
有好几个伙伴被打得奄奄一息，连吃饭喝水都困难。
听着洞口的惨叫声，一位名叫韦尔夫，头顶两个牛犄角的亚人终是忍不住抱怨道：
“难道就没有人出来制止他们吗？”
“嘘，小点声，你也想挨揍吗？”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我想不明白！”
“喂，你们在说什么！”
一位监工站在洞口，朝着里面喊话。
没有人应答，大家纷纷埋头继续干活。
“刺啦——”
短暂的沉默中，一道粗壮如瀑布的闪电划破天际，接着是阵阵恐怖的雷鸣之声。
苍穹之上，一滴透明的雨水掉落，砸中监工的后脑勺。
监工习惯性地摸头，回身刹那，感觉看到了蓄水的天池在此间倾塌。
倾盆而下的大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