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个不顾一切为了续命的父亲
尚未装修的房间内昏黑无光。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尘糜在光束中浮动，
宛如演化初生宇宙。
红色的木床帐顶上满是灰尘以及黑色的蜘蛛网。
庆疯往床上一躺，尘埃纷纷坠落。
烟尘最后入了他的眼，泪便流了出来。
这一刻他不在伪装。
不在伪装那个给人孤独就是一种享受的假象。
不在扮演那个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自我肯定的人设。
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那么的优秀啊？
而他做啥啥不行犯啥却第一名。
玛德，他在这一行上就这么有天赋？
可是这也不能让他在这个竞争残酷的社会上生存下去啊。
没用的，
没用的！
都是没用的。
都是没用的！
啊…啊…啊啊啊啊……
一张十斤的、没有套被单的棉被，被庆疯扯来擦了一把眼泪。
很快，棉被就将他的眼泪吸干并留下一抹小湿，但这与数年来被他晶子浸湿的区域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完事后，用纸巾可不是庆疯这种穷人可以用得起的奢侈的发泄后擦拭物，也只能用家中安置的被子擦干净这样子了。
当然了，他这次回来可还没来得及发泄。
好一会后，庆疯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他掏出一台华为荣耀3X畅玩版手机，连接上充电器。
在学校里，他可没有钱租电宝，彼时再想让手机开着机，除非搭配电瓶电池，不然就不要想手机还有电开机这种奇迹了。
手机是他6年前买的。
至今还能用。
不用多说那质量倒是杆杆的。
就是现在用起来时常会卡到他怀疑人生。
待手机充电至2％，庆疯从床底摸出一根铁钉来，轻轻的搭在电源开关上。
要问为什么要这样开机，那就是手机电源键早就坏了啊。
在当下，这种老款手机的电源键坏了，拿去手机店修，从业人员都不见得还能找到相匹配的电源键来给你跟换。
事实上，庆疯没没有拿去修过，最大的障碍终究还是他没钱，所以也就没拿去手机店问过，最终也就不知道能不能再修好。
庆疯用铁钉从不同的方向、力度、角度、连续试了数次电源键，那台荣耀3X畅玩版手机终于亮屏了。
手机经历两分多钟的加载数据完成了开机。
还是很快的，至少在他看来，是很快的。
这快也是于这一次而言的，这一次他走神了，想到了奶奶告诫的待会不能吃狗肉。
以往那一次不是等到怀疑人生？
庆疯不记得有多少次了，只记得每一次开机都开得心惊胆战的很，总是以为坏了，开不了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认识这世界、与外界获得消息的唯一工具了。
也是他能看小说自娱自乐的唯一手机了，由不得他不害怕开不了机，不害怕那才是不正常的，好吧…。
手机开机了便立即黑屏了。
解决的办法只剩下两种。
第一是拨开电源，重新接回，手机提示充电亮屏。
第二是连续点击屏幕两次重新唤醒屏幕。
庆疯选择的是第二种，连续点击屏幕两次后不出所料的屏幕亮了，但桌面图标还在加载中，屏幕完全划不动，被卡得死死的。
他曾想过多次把这手机砸了，买过新的，都放弃了，原因是没钱，又没有挣钱的能力，更没捡垃圾卖钱那个毅力，也没捡垃圾的那个时间。
好一会儿后。
手机桌面图标加载出来。
屏幕也可以缓慢划动了。
庆疯熟练的点进手机设置，找到开发者模式，然后猛点那个开关。
开启！
关闭！
开启！
关闭！
开启！
关闭！
……
下划找到：
窗口动画缩放，关闭动画！
过渡动画缩放，关闭动画！
动画程序时长调整，关闭动画！
“呼～～”他长出一口气来，这此开机才算结束。
……
庆夜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欢欢，心里乱的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欲演欲烈，越细想越受其折磨，仿佛下一刻这女友就会出轨似的。
他手抵在心口摸了摸，给自己以鼓励，给以自己以正能量。
握一握拳，提胆，增信心。
“要不你就让我占有吧，占有了，我心就安了，不然你这样搞我总是觉得你不是我女友的啊。”
时欢欢不理庆夜，抓着白色的小狗狗往水缸里一丢。
小狗狗立马在水中不停地挣扎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心底就生出了一种碾死蚂蚁的快感。
她回过头，盯着庆夜，平静地说道：
“你想得好美呀！”
“没听说过得到总是与付出形成正比？”
庆夜一把抓住她娇嫩的小手，反问道，“可是，勤劳也不可以致富啊！”
“那是他们的方法不对，从一开始走的路便是错的，知道错了，于是他们想不走的，可是不行呀，不走就意味着无路可走，不走就意味着连活着的资格的都没有。”
这一次，时欢欢说的很温和，说着说着她就摸上了庆夜的头，好像在撸猫似的。
“你呀，真是个小傻瓜，如果没有我…嗯…”
“嗯_哼…，…不愧是能在无数时空里都能轻轻松松的保持单身的料子。”
庆夜听得脸皮发绿，身体一抽一抽的，尴尬到不行不行的。
靠，这是在夸他呢，还是在骂他呢？
这是他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吗？
不可能的。
除非脑子有病，才会拿那种东西出来显摆，炫耀吧。
庆夜心灵很是受伤，一把抱住，时欢欢细如蚊声的说道，
“欢欢，你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啊，性格变化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了。要补偿，你必须得找时间安抚我这不安的内心才行。”
时欢欢一愣，感觉到有重物压在胸脯上，撸庆夜头发的双手，直直僵硬在半空中，
“唉…唉唉…压到我的胸了，压坏了怎么办？”
“诶…诶诶…小狗狗死了，你放开我，我要把小狗弄上来，我们是来杀小狗狗的，不是来抱抱的，也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唉。”
“好…”庆夜淡淡答应，内心莫名的激荡难平，“要是坏了，我努力挣钱买奶粉就是了，唉，说的那么遥远干嘛？还不确定它能不能顺利出生呢。”
“嗯，我呀肯定没问题，只要你也没问题，那肯定能。男宠嘛有一生，有一个就够了，适时也男宠在生宠物，也挺美好的。”
时欢欢坚定说道。
她弯下小蛮腰，伸出水嫩美丽的右手，去捞水缸中浸水死掉的白色小狗狗。
在这一刻，一切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的美好了起来。
原本还挺温馨的场面，瞬间有点冷。
那名为血腥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庆夜听得心里暖暖的。
男人最想听的不就是这种从女人口中说出的保证吗？
这种保证也仅此于女人在床上喊你好棒了吧。
但他向来就不懂得怎么叫保持温馨，莫名其妙的开口道，
“这些小狗狗应该都是同母异父吧。毛发颜色都不对，不一样。太乱了，伦理太乱了，真希望每条母狗也能像你一样保持底线啊！”
时欢欢大惊，“啊…？？？”
“怎么了，这是？”庆夜问道。
时欢欢，“时候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不是秘密了？”庆夜疑惑的很，这女人老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时这，一时那，就算性格上能cosplaer，也不带这样玩的啊。
时欢欢黯然神伤道，
“我不告诉你，怎么让你心安？知根知底，隐瞒，感谢最大的伤害好吗？”
她此前仿佛发誓般说此生只要庆夜一个男人，那是因为不想把简单纯爱（咦，纯爱，有点不对劲的味儿）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糕。
在能选择的情况下，人们通常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最美好的那一个选项，时欢欢也一样。
她是一个女人，很明白自己的身体结构与男性生理结构本质上就有不同。
如果男性抛弃道德底线，也无视了法律的监管，那么他就可以同时给个多个女人同时播种，一年365个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不虚，就要有就行。
如果用体外的物理培育的方法，那么也可以像他父亲一样，生一个城市的孩子，最后也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其他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能当一个活死人。
而她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就算穷极一生也只能生400多个孩子，这其中包括体内的和体外的。
如果一生只用体内孕育的话，那么，真正能出生的孩子也就两三个，多的30几个便是人类的极限了。
时欢欢亿起在2101世界的自己，无声地伤心了，无声地沉默无言了，在没有一点玩的心思，处理小狗狗是不可能再处理的了，她落幕的说道，
“你处理小狗狗吧。我讲我在原时空的经历给你听，你就当故事听吧。”说着时，她便找到一个小板凳坐上了。
“无望城，原本是没有名字的，是自我有记忆以来，给它取的。”
“哦…然后？”庆夜把手伸进水缸里捞上时欢欢未曾捞出来的小狗狗，
“我在那时候没见过人。就……你……？！”
“那城市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活死人，那些都是我的姐妹或者哥哥或者弟弟。”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父亲时长明的杰作，我没见过他几次。”
但我恨他，无比的恨他，恨他为什么会这样的无情，为了自己能活着，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我现在之所以还愿意叫他为父亲，是因为他的确是我的父亲。”
“而我的母亲又是谁？”
“我不知，至于我父亲知不知道我母亲是谁？”
“我不用问他，也知道他不知道是谁。”
“停…停停，你给我绕糊涂了。”庆夜晕乎乎的。
这还没听时欢欢说多少话呢。
果然，这人脑子一傻，最不听得别人把话一次说完整了个
必须喊停才能把有效的信息提炼出来。
半响后！！！
庆夜缓了缓说道，
“好了，你继续。”
“大概17年前吧，我父亲时长明就感觉到自己狗命不多了。为了续命，他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砸钱给生物研究所，砸钱给各大医院，砸钱给考古团队，量子力学续命部门等等，只为找来可以成功续命的办法来，最后，功夫是不负有心人的，还真被他那个狗东西找到了，就是最后那个该死的量子力学续命部门，是他创造了我也毁灭了我……”
庆夜不慌不忙地从水缸中捞出幼小的狗狗，集中精力听着时欢欢说的每一个字。
他把草丛上那四个有气无力的小狗狗依次丢弃的水缸里后，便坐了下来。
草丛中是不可能有狗屎狗尿的，那五个小火锅加起来也不到三斤，而且饿了也不止一天两天，那还能拉的出来。
地上倒是还残留着那条母狗生前拉的狗屎，是白色的，血压已经被晒干。
庆夜听了一会儿，绞尽脑汁思考，抓住时欢欢说的每一个信息点、关键点，逐一分析后也有了几分明悟，不那么的一头雾水了，也终于给他抓住了那么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分析透彻后，他还是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所说的要面对黑暗，就是要把你父亲杀了，”
“是的。”
庆夜继续问道，
“理由呢，我还不太搞得懂，什么鬼？”
“据你所说的，我到现在还没搞懂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时欢欢，“……。。。。”
原来他父亲时长明时为了续命，20年前就拆巨款卖下了无望城。
某一天，他所投资的量子力学续命部门，传来了突破性的进展，获得了可靠的可行的续命办法。
当晚时长明就拼着丢掉小命的风险起身，离开自己的病房，来到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硬生生的打出了生命中最后一炮。
成功获得果冻后，便放在一个箱子内冷藏，送去了这个量子力学续命部门，那时，时欢欢就在其中。
原来这个量子力学续命部门找到的办法也非常之粗暴。
时间到倒会几个月前。
量子力学续命部门内。
一名白发白衣的量子力学科研者兼最高负责人给时长明打去电话，
“长明啊，续命的办法，我们这边已经为您找到了，就是…就是有点违背并突破人类目前认知道德底线。”
与此同时，跟花魁号空中要塞一级别的长明号空中要塞上。
一栋座落在甲板边缘的阁楼内。
时长明躺在自己的急救病房上。
他身体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如纸，时刻插着氧气管的他此时已经不能再说话，只能像霍金一样，用他那几根还能动的手指打字，
“只要我承受得起的，违背不违背一切皆由我来定义，还不论不到那些普通人来给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说白了就是他们慕嫉妒了，又没办法获得了，所以站在就把自己当圣人了，站在那道德制高点，就来指责我了，而当他们发现这这指责没用后，也就是无声的埋怨罢了，来吧，什么办法都行，只为续命。”
负责人看着手机上时长明发来的信息，说道，
“长明啊，我们想到的这个办法是找你的儿子女儿直系亲属的人来，由我亲自做手术将他们脑域中的脑电波提取出来。
这个脑电波又称为人类灵魂的量子能量，是人类的意识所在。我们提取后，他们很快就会因为神经衰弱而死。
这个提取出来的脑电波呢与长明你的脑电波频率相对一致，可以输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活了，续命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哦对了，唯一的限制，就是这个脑电波续命法，只能提取你的直系亲属的输送给您，如果输送别人的，那么你将会变成另一个人，神不神，鬼不鬼，您将不是您，您将可能会变成别人，总之就不是您了，您的主观意识也将会消失，被别人取而代之。”
时长明打字道，
“这个方案我已了然于胸，曾经也设想过这样的方法到底行不行，但我没向你求证过，如今，能听到你这个权威专家给予我的肯定答复，甚是欣慰。”
负责人，
“长明您不愧为近古以来的天才啊，新时代的开拓者、奋进者，您的远见，在下陈疯实在望尘莫及，迟迟不敢断定方案能行，臣有罪啊。”
时长明，
“明天，我将在长明号空中要塞上开始假死，三天后将有人带着我的仿真尸体举办追悼会和葬礼，那时候我的三四十个儿女以及上千个孙儿女也将会第一时间出席。
届时已有人为我，将他们的生死控制，就关在我那秘密地下室里。
长明号空中要塞上我那些追悼我的假惺惺的儿女孙子也都是假的了。
到时候，你直接来我的秘密地下室就行了，关于续命的一切的一切事宜就劳烦大科学家了。”
陈疯，“遵命！！！”
那天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时长明成功的续了命。
没有人怀疑他还没有死。
他的假尸体成功的被三姑六婆埋葬到了沙漠里的风水绝佳之地里。
在他被葬下去的那一刻，所有想他死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三姑六婆，七姑八姨也都忙着回去分他的家产了。
在那一刻葬下的仿佛不是他的生命，而是他所有的家产。
那时，没有人怀疑他的30多个儿子以及1000多个孙子孙女死了。
那时候他们都高高兴兴的分着他的家产呢。
谁都没有闲工夫下来打一炮，温存一下。
都得把所有的精神集中起来去分他的家产。
不能有一刻放松。
不然那家产分分钟就分少了呀。
所以，在很久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发现有谁是假的。
当有人发现他们都死了的时候、都是一些仿真机器人的时候代替活着的时候，那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时长明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健康身体，边喝着咖啡，边偷着乐边看着呢。
可是，这样偷梁换柱换来的生命终究是很有限的。
过了不到五个月，时长明又不行了。
就像庆疯羡慕的那对情侣一样，最后也没有走到最后，那个叫破初的男孩也为能把他当时的女朋友的处，破了。
时长明给陈疯发去消息，
“大科学家，还没有没有办法为我续命？我又不行了。”
陈疯，“有倒是有，您还能挺得过十个月吧。”
时长明，“大概率能，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命还硬朗着了呢。最近只是感觉头晕眼花、精神上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是一种不祥的征兆，恐怕是阎王爷不服，向我挥刀了呢，唉。”
陈疯，
“哈哈，容我冒昧一下，您呀不愧是个老狐狸，精明的很，此时来问在下也不算迟，如果你还不来问我，我倒是会感到奇怪呢，最近看到您把这个办法行得通，我也在为我自己的续命之路找办法呢。
哎呦，我可没你那么狠心啊，也没有理那么多子女祸害，也只能另想其他的办法咯。哟，还真不说，这真被我找到了，哈哈哈，想必您也很感兴趣的吧。”
长明，
“哈哈哈，如此一说，大科学家啊，你卖关子的能力，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啊，想必就是那在体外人，造，子，宫中培育出无数个子女来吧。说吧，我该怎么做。”
陈疯，
“不亏是能成为大老板的一方巨鳄，天机神算也没有您那么准啊，简直是神通广大，料事如神。”
时长明，
“说人话，此等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有无数的人为我歌颂过了，不差你的，听起来别扭，无趣啊。”
陈疯，
“那老朽就不卖关子了！那就利用您能利用的力量找到尽可能多的吧，体外培育新生儿技术的辅助生育技术，大家都懂。”
长明，“也对，哈哈哈。”
陈疯，“待他们成功孕育十个月，成功出生，我自有办法提取他们的脑电波，形成生物电流输送给您，为您续命。”
时长明，“了然，大科学，哈哈哈哈，愿我们的生命能与世间长存，永垂不朽。俯视世间万物，当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主宰。”
陈疯，
“不当那死去还活着的人！
“就当那活着却逝去的人！
“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
“yyds！！！
……
……
此时，时欢欢无助的哭成了一个泪人，曾经她是一个多么爱玩的人？
看看她凝聚出来的分身时洁洁就知道了，这一份沉痛的记忆并没有分享给她。
因此，她每一次出现，都会笑嘻嘻的，什么也不太会说，就会说那句经典的，
“嘿嘿嘿，就是玩啊！就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