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戏曲序跋纂笺2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張天師明斷辰鈎月(朱有燉)

朱有燉(一三七九—一四三九),號誠齋,別署全陽子、全陽道人、全陽翁、錦窠老人、老狂生、梁園客等,鳳陽(今屬安徽鳳陽)人。朱元璋第五子周定王橚(一三六一—一四二五)長子。洪武二十四年(一三九一)受冊爲世子,洪熙元年(一四二五)嗣位,就藩開封。卒謚憲,世稱周憲王。喜吟詠,工書畫。著有《誠齋錄》、《誠齋新錄》、《誠齋集》、《誠齋遺稿》、《誠齋詞》、《誠齋樂府》等。傳見《明史》卷一一六、《明史稿》卷一〇八、《國朝獻徵錄》卷一、《列朝詩集小傳》乾下、萬曆《開封府志》卷六等。參見朱仰東《朱有燉年譜長編》(蘭州大學出版社,二〇一四)。

撰雜劇三十一種,總名《誠齋傳奇》(或誤作《誠齋樂府》)。參見[日]八木澤元《明代劇作家硏究》第二章之《誠齋雜劇傳本一覽表》、曾永義《明雜劇概論》第三章之《誠齋雜劇傳本及著錄一覽表》、朱仰東《朱有燉雜劇硏究》第三章《朱有燉的著述》“朱有燉雜劇著錄與版本”。

《張天師明斷辰鈎月》,簡稱《辰鈎月》,《遠山堂劇品》著錄,現存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據以重排,卷首無《引》)、萬曆四十五年(一六一七)脈望館校鈔于小穀本(《古本戲曲叢刊四集》據以影印)、清宣統元年(一九〇九)王國維據明宣德刻本鈔校本等。

張天師明斷辰鈎月引

朱有燉[1]

世人常以鬼神爲戲言,或馳騁於文章以爲傳記者,予每病其媟嬻之甚也。夫后土地祇、上元夫人、河洛之英、太陰之神,若此者不一,是皆天地之間至精至靈、正直之氣,安可誣以荒淫,配之伉儷,播於人耳,聲於筆舌間也?暇日,因見元人吳昌齡所撰《辰鈎月》傳奇,予以爲幽明會合之道,言之木石之妖,或有此理,若以陰陽至精之正氣,與天地而同行化育者,安可誣之若此耶?遂泚筆抽思,亦製《辰鈎月》傳奇一本,使付之歌喉,爲風月解嘲焉。

永樂二年歲在甲申仲秋中澣書。

(明宣德間周藩原刻本《新編張天師明斷辰鉤月》卷首)

張天師明斷辰勾月跋

趙琦美

丁巳三月廿八日校[2]。清常道人。

(《古本戲曲叢刊四集》影印明趙琦美鈔稿本《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所收《張天師明斷辰勾月》卷末)

張天師明斷辰勾月題記[3]

王國維

明周憲王朱有燉所撰雜劇六種,均見錢遵王書目。宣統改元夏五月,從黃陂陳士可假錄[4],裝畢志。王國維[5]

(清宣統元年王國維據明宣德刻本鈔校本《張天師明斷辰勾月》內封)

附 誠齋樂府跋

吳梅

誠齋爲明周憲王(有燉)。王爲定王長子,洪熙元年襲封,景泰三年薨。錢牧齋云:“憲王遭世隆平,奉藩多暇,勤學好古,留心翰墨。製《誠齋樂府》若干種,音律諧美,流傳內府,至今中原絃索多用之。李夢陽《汴中元宵》絕句云:‘中山孺子倚新妝,趙女燕姬總擅場。齊唱憲王春樂府,金梁橋外月如霜。’由今思之,東京夢華之感,可勝道哉!”(《列朝詩集》)是憲王之詞,固盛行一時也。

案明朱灌甫《萬卷堂》、《聚樂堂》兩書目,均有憲王所撰《誠齋樂府》十冊。近百年間,惟錢唐汪氏《振綺堂書目》尚有此書,後歸朱氏結一廬,繼由朱氏入豐潤張氏。辛亥金陵之亂,張氏之書散亡略盡,此書恐無從物色矣。

余自京師得此書,計二十二種,爲謙牧堂舊藏。謙牧堂者,清初揆敍藏書處也。揆敍字愷功,太傅明珠子,成德弟。官至左都御史,卒謚文端。好聚書,後盡獻內府。《天祿琳琅書目》有謙牧堂印記者,皆其故物也。錢遵王《也是園書目》載憲王雜劇有三十種,顧《踏雪尋梅》一劇尚不在內。余旣得二十二種,益以明清各曲,成此彙刊。友人張君菊生(元濟),復輾轉假得《八仙慶壽》、《蟠桃會》二劇,實存二十四種。自來藏憲藩雜劇之多,遵王而外,當以不佞爲最矣。他如《海棠仙》、《文殊菩薩》、《義勇辭金》(此一種見《十段錦》)、《東華仙》、《呂洞賓》、《靈芝慶壽》、《賽嬌容》諸種(憲藩劇本至富,恐不止此),未識海內有無藏弆者,余日望之也。

霜厓。

附 辰鈎月跋

吳梅

此劇用“嫦娥愛少年”一語,反演出之,結構頗生動。四折皆旦唱,亦合格式。惟每折各換一人,如首折桃仙唱,二折乳母唱,三折、四折皆嫦娥唱,未免雜湊。余意四折皆用桃仙唱,嫦娥一面,不必登場,較爲整潔。但古人傳作,未便輕議也。首折世英守禮,不愧慎獨之君子。繼以桃仙欲去,卽便俯順,轉捩處微露痕迹,能再圓融較佳。元劇中,如《封陟遇上元夫人》、《襄王會神女》諸作,皆不傳。今讀此劇,亦可揣測知之矣。

劇中措詞,備極柔媚。如【寄生草】云:“則你這塵靴踏到廣寒宮,抵多少布衣走上黃金殿。”【紅繡鞋】云:“又不曾翠被暮寒生,那裏也西廂和月等。”【二煞】云:“恰便似指山賣磨、緣木求魚,望梅止渴、畫餅充飢。”皆字字馨逸,決非屠長卿、梅禹金輩所能道隻字也。

嫦娥受屈,須訴諸天師,細思殊可嗢噱。然由此觀之,“名節”二字,雖天上亦復鄭重,益笑《周秦行紀》之無謂矣。

霜厓。

(以上均《奢摩他室曲叢》第二集《誠齋樂府跋》)


[1] 《古本戲曲叢刊四集》影印明趙琦美鈔稿本《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所收《張天師明斷辰鈎月》,卷首有此文,題名後署“周王誠齋”。

[2] 丁巳:萬曆四十五年(一六一七)。

[3] 底本無題名。

[4] 陳士可:名毅,字士可,其所藏明宣德間刻本朱有燉雜劇六種,今歸臺北“中央硏究院”史語所圖書館。

[5] 題署之末有題識:“此種乃忠手自影寫。羅振常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