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283.国师爹爹
作为国师唯一的女儿，珍姐儿的婚事备受瞩目，就连太子听到婚期定在两年之后都特地跑来一趟，说是早就看中了将作监的几个好手，正好可以给小师妹打嫁妆。
一般人家拿半年的时间来给女儿打家具就足够足够的了，可太子太了解先生了，觉得半年的时间肯定不够。
尤其是他还听说先生本来是打算把小师妹留到二十岁才出嫁，后来是却不过情面，才勉强答应让闺女十八岁嫁人的。
太子去找了太子妃：“小师妹嫁人，家具可以托付给将作监打。可别的嫁妆，先生是个大男人，是不懂这些事情的。国师府也没有个女主人，只好多辛苦辛苦你了。”
太子妃这几年跟国师府走礼，打交道的都是珍姐儿，立刻笑道：“殿下放心，臣妾这就把我当年的嫁妆单子找出来。有那个比照着，想来不会出什么纰漏。”
太子妃当年十里红妆嫁入东宫，其嫁妆单子自然是妥帖的，太子觉得甚好。只是有一点需要提醒提醒：“郭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处，也不知道给小师妹预备了多大的院子。先生是不管这些的，你到时候想着。”
太子妃自然无二话，国师对太子十分尽心尽力，如今虽说教导的少了，可也是在为大月的江山社稷劳碌。说句不客气的，有国师在，太子便能当个太平天子。
太子妃想的更多些，国师必然高寿，没准儿自家的儿子，还能受到他的庇佑呢。
太子妃就把自己贴身的妈妈派去了国师府，好让她好好看看，哪些东西需要现在就要准备起来的。
玉锦兮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太子妃打发贴身妈妈过来帮忙办嫁妆的事情，不由一愣，现在就要准备了？不是说将作监很快就能把家具打出来吗？她还记得当年郭明兴说过的话呢。
太子妃的贴身妈妈姓赵，十分恭敬地回话：“国师大人，家具是要先量了房子，然后再可着房子的尺寸打的。若是一般的物件也就罢了，就是那拔步床，需要的人工多些，怕是要提前两年预备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子妃娘娘让奴婢把她当年的嫁妆单子拿来了，倒是可以对照着办。”
玉锦兮看了看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册子，这个叫嫁妆单子？这不就是本书吗？原来大户人家办个嫁妆有这么麻烦！
翻开看看就更晕了，怎么连子孙桶都在那上头？还有这许多绸缎名目，就连她这个多年往海外贩卖丝绸的都觉得眼花缭乱。
不成，这事儿她忙不来，得找个专业人士来帮忙！
赵妈妈毕竟是外人，又是个下人，她能提建议，却不能做主。再说嫁妆这种事情，尽不尽心的结果太明显了，她得找一个一门心思对自家闺女好的闲人来帮忙。
想来想去，没一个合适的。
朋友少的坏处如今就显出来了，李海宝是个太监，不懂这个；郭明生是个男人也不懂，最要紧的是他是夫家那边的人。
若是把珍姐儿嫁到别家去，让郭家大夫人帮忙是最好的，可偏偏她是珍姐儿未来的婆婆，哪有让未来婆婆给办嫁妆的道理？
玉锦兮又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学生，除了五皇子，那几个都是成了亲的。可也没有把弟子的妻子叫过来主持的道理，没见太子妃也只是派了个老成的赵妈妈来吗？她们只能偶尔来帮忙，没有常住国师府的道理。
玉锦兮皱着眉头苦思，怪不得古人那么看重家族，小事儿上无所谓，到了大事儿上就显出人多的好处来了。
要不，去铜庆老家找几个人来帮忙？三夫人陈氏是祖母，两个兄弟媳妇也算是能干的。陈氏那一辈还没出孝，兄弟这一辈却是无碍的。
正好把几个侄子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些，俩兄弟读书是无望的了，看看侄子们的资质好了。
玉锦兮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办法，就抽空回了一趟铜庆，把自己要借人去给闺女办嫁妆的事情讲了。
三夫人陈氏却向他推荐了另外一个人：大少奶奶，也就是珍姐儿的生母。
陈氏道：“她这些年着实不易，自从珍姐儿到了咱们这一房，她的心也跟过来了一半。时不时地就估量着珍姐儿的身材，做了新衣新鞋，偷偷地送过来，还怕被大少爷发现了。每年家里给珍姐儿的衣服鞋帽，倒是有大半出自她的手。我和你爹知道你不喜她，便没跟你说。只是如今珍姐儿要嫁人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得这些，要说尽心，除了她还能有谁？”
玉锦兮真没想起大少奶奶这个人来，闻言道：“儿子倒也没真的不喜她，反正珍姐儿如今也大了，她自然也不会给孩子缠足。只是她毕竟跟咱们是隔着房的，大房那边会放人吗？总不能让她自己跟着去吧？”
陈氏道：“自然不能让她自己跟着你去，那成什么样子了？她跟你两个弟妹关系都好，你反正也是要带两家人的，随手再带几个也说得过去。她年龄大些，这些年协助你大伯母管理大房的事务也井井有条的，又是珍姐儿的生母，办嫁妆这事儿最是合适不过。”
见玉锦兮有所意动，叹口气又道：“也是因为四房五房出了俩芝麻官儿，大房就有些坐不住了。咱们家就没有个读书的料，只几个小的从小跟着先生读书，看着还像个样子。肃哥儿如今也十四岁了，他们一家子正打算走你的路子，把人送到四夷馆读书去呢。”
玉锦兮：“肃哥儿？”
陈氏见她想不起来，解释道：“大房的，珍姐儿的亲弟弟，比她就小两岁。”
玉锦兮：“成，要是个懂事儿的，我再带几个也无妨。二房那边没有说的？”
陈氏叹气：“怎么没有？你这回回来啊，怕是又要提携俩子侄了。”
玉锦兮笑笑：“我那国师府有的是地方，又是自家子侄，提携提携也无妨。那就让爹辛苦些，让他跟大伯他们说一声，挑几个伶俐懂事的跟着去就是。只是我把俩兄弟一家子都带走了，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陈氏笑：“不过都是做熟了的生意，我和你爹还能顶几年。你这俩兄弟也大了，别的事儿怕也做不来，跟着你去见见世面也就罢了。咱们家的根基到底还是在铜庆，你把金凌江一通，这生意更好做了。”
玉锦兮知道俩兄弟的本事有限，做官是做不了的，生意做的也一般，好在陈氏十分知足，知道俩儿子的底细，也没求如何如何，只想着几个孙子能有些出息便好。
她说要提携子侄，带着几个子侄去京城见世面，没准儿还能进四夷馆就读，玉家上下自然只有高兴的。既然有两家的内眷也跟着去，大少奶奶也跟着小儿子去京城住两年顺便帮着打理一下国师府内务的事儿，玉鑫丰就毫不犹豫地应了。
至于大少爷玉锦聪的意见，没人在乎。
大少奶奶嘱咐了已经成家的大儿子夫妇半天，带着小儿子和行李，欢欢喜喜地跟着玉锦兮去了京城。
国师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可把小五高兴坏了，不管是花园还是校场，天天都能传出欢笑声。
玉家人还是第一次进入国师府，被国师府的规制吓住了，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国师府有的是房子，玉锦兮让北固把他们安置在西路的客院里，一家住一个院子，还空出两个来。
为什么国师府的管家是个太监？！
北固就跟没看到玉家人眼中的犹疑来一般，十分有派头却带着恭谨，把几家人分别引入了不同的地方，还把自家国师大人的日常起居习惯讲清楚了。
玉家人这才知道，敢情就是在国师府，也不是能时常找到玉锦兮的，他太忙了！
不但忙，来国师府做客的人来头还特别大，三品官儿都算是低的！
北固格外提醒，太子常来，来的时候家里人要闭门不出，尤其是前院，那是打死也不能去的，除非国师叫人。
国师府有的是下人，每个客院配了好几个，其中就有专门传信的。北固陪着笑道：“国师大人不怎么在家，就是在家也不常常现身出来。若是几位老爷有事儿找不到大人，找到小姐和少爷也行。小姐更好找一些，就在中路第四进的屋子里住着呢。不过若是大人在家，就不好说了。”
玉家人被国师府的各种规矩弄得头晕脑胀，等见了玉锦兮的时候也没清醒过来。
玉锦兮温声道：“头一天来，一家子吃个团圆饭。明儿我怕是又要忙起来了，屋里若是有什么不足的，问珍姐儿和小五。要是出门，想着让人跟着。”
玉家人见国师府吃饭都是一两人一案，跟铜庆全然不同，便在下人的引领下找到了自己的位子。长辈们还好，小的那几个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起来，只觉得哪哪儿都新鲜。
这顿接风宴是珍姐儿安排的，自然处处妥帖。大少奶奶见了女儿便挪不开眼，见她待长辈恭敬有礼，和兄弟姐妹们说话笑语盈盈，嘱咐下人时又颇有气势，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竟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转过天来，又有太子、十王府、各阁老家和郭家知道国师府来了玉家人，派了下人来送礼，玉家人见也是珍姐儿接待，将各类杂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由怀疑自己这次到京城来，怕是没用的了。
妯娌三个到了国师府就升了辈分，被尊称为了夫人，提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便都拿了自己当年的嫁妆单子。和太子妃拿过来的一比对，得，还是乖乖收起来吧。
七夫人叹口气：“在铜庆的时候，还觉得自家是个好的，到了京城才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十夫人是个知足的：“若不是沾六哥的光，咱们连人家太子妃娘家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哪里还能拿到人家的嫁妆单子？”
嫁妆单子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太子妃能把自己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给珍姐儿做参考，这是把珍姐儿当成一家人看待的意思了。
大夫人有些犹豫：“毕竟是未来一国之母的嫁妆，咱们珍姐儿能按这个来吗？”
七夫人和十夫人面面相觑，可不，大嫂说的对啊！
这事儿还不能去找珍姐儿问，就算是孩子再能干，也没有自己办嫁妆的理，要她们这些长辈是做什么的？
还是得问问玉锦兮，可惜人家果真一回来就不见了踪影，过了两三天之后才又突然出现了。
两个侄女萱姐儿和兰姐儿可以在后宅混，三个侄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玉文肃今年十四岁，是其中年纪最大的。玉锦兮觉得他完全可以参加明年四夷馆的选拔考试，又是已经跟她学了一年阿瓦语的，便给这小子留了阿瓦语的作业。至于玉文良和玉文勉，年龄也都和小五差不太多，便搁在一起一块儿学。
四个男孩子便同吃同学起来，小五的课程是文武兼备的，有系统的课程表，也不用另改，直接把这三个带上就是。只是武术一道深不可测，小五的水平已经不低，那三个毫无基础，也就是在校场上跑跑步练练箭而已。
玉锦兮只要回家，主要就是在书房活动，正好可以考校几个孩子的功课。三个侄儿已经被他教了一年的阿瓦语，跟她也算是相熟了。可到了京城才发现，原来能被六叔/伯教导，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别看六叔/伯就离开了几天功夫，国师府里已经积攒了一筐的帖子了。
珍姐儿带了两个妹妹过来，和小五一起给爹爹说帖子的事儿，其他几个便坐在一边听着。
和知府平级的官员们的帖子一抓一大把，被随意地放在了不必搭理的那一筐里，几个少年的眼睛就瞪大了。
阁老府上居然还有帖子来，而且还不是一个，无不是请吃饭赴宴的，六叔/伯居然让姐姐全权处理，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
还有十王府上的帖子，这个倒是被六叔/伯放在了眼里，但也不过是写了张纸，让人送过去便罢。
最令人郁闷的是，让他们如此震惊的处理帖子的方式，姐姐和小五兄弟/哥都是一脸的司空见惯。
原来六叔/伯在京城，是这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