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妥协
三个月,被关禁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除了透过窗户看到的树叶芬黄,能微微察觉四季,其余的一切,都再感知不到。
过了上一次的遍体鳞伤,他每隔几日也都还是会过来,不谈其他,也不做什么,就只单纯的搂着我,睡觉而已。
那段日子,我经常会失眠,躺在他怀里,透过月色折进的光影,看到墙壁上辉映着的树影的斑驳。
然后视线紧紧的锁定到了他沉睡的面上,有那么一刻,真的好想不管不顾的将刀子捅进他的心脏……
可我不能。
我一直知道他在等我的妥协,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我就会主动,主动妥协。
看着他那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便不想那么轻易的妥协,不想那么的如他的愿。
这便也一直拖到了三个月后。
三个月,真的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晚上我独自一人躺着,有些空乏,闭着眼睛假寐,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流声,心里莫名的安定。
在很多很多时候,其实只要心定了,就真没什么能乱的了!
在他的若有所见中妥协,顺带提了自己的条件,这辈子都不想再被囚禁,天知道,这三个月里我多想将这房子都给一块儿掀了。
和以前一样,出入都有人跟着,到处都是眼线盯着,可以容忍我出去工作,可以将我手里的卡全都设成不可冻结,可以很多很多,前提只是我必须把孩子视若己出,照顾他,关心他,爱疼他。
这倒真真是一位顶好的父亲呢,为了孩子筹谋得细致。
但这真的有必要吗?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一般便宜妈都很坏的?
他当真就不怕我虐待他宝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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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那间屋子的第二日,我很有必要的换了楼层,此生都不想再进二楼。
庄园里的佣人看着我从房间里出来,满心满眼的难以置信,倒也没有特别的理会她们,对她们的问好也只微微点头示意。
说实话,这么与世隔绝三个月,我真觉得我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特么的,不知道再多来几次会不会就真成了社恐哑巴,连与人基本的交流都困难。
之前奶孩子的那个阿姨见着我得以重见天日,忙不迭地就把孩子往我跟前带,嘴里念叨的全是孩子想妈妈之类的话,跟讨赏似的。
当时我就笑了,也不知道这阿姨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天的宴会上不是明明白白的真相?众所周知的消息她就更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当然,在温先生的注视下,我自然不可能出来就打脸,不就是个小破孩?
孩子已经差不多四个月大,和之前见到时小成一团的团子不同,现在小家伙堪堪有了些重量。
白白胖胖的是要比之前好看得多,毫不掩饰我是一个颜狗,资深的那种,否则当初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陷了。
小破孩的手胖乎乎的,特别特别的软,搭在脸上挂着也不愿意放,还咧着嘴咯咯咯的笑,然后,口水便顺着嘴角淌到了我的胳膊上。
呃,还真是……不太讨人喜欢呢。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真的欠他们家的,这小家伙,尤其喜欢让我抱着哄着,然后……欢快的扭着身子在我怀里乱滚,还带着拱的,真是很受不了。
“他很喜欢你。”声音里带着的欣慰多多少少令人有些吃味了。
虽说小孩子精力不够充沛,但真要应付着也实在吃力,胳膊酸软得不像话。
等着孩子被阿姨抱过去,我才敛了心神准备往楼上走,原谅我,经过先前那一遭,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和他单独相处。
从那件事情,尤其是到了港城再被抓回来暴虐囚禁之后,我们之间,就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
尽管更多的时候是我对他近乎本能的惧怕。
也许他也觉察到我们之间气氛的尴尬,然后……我得了一个好消息,他要出国,两周。
这可真的是个好消息!
丝毫不加掩饰的愉悦背后,我被所谓的整治了好一通,一直到了他离开的第二日中午,我身上才多少回了点劲。
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了我身上的痕迹,怎么说呢?有些骇人,多多少少也有些酸。
回想起似乎是他离开前耳边的低语,我躺在浴缸里,有些吃不准。
不要再试图逃开,你也逃不开,我脾气真的不算好。
这特么谁不知道他脾气不好,不管是上上次的那一巴掌,还是上次的那一身伤痕……
逃不开,逃不开,所有的人都断言我逃不开,也许是真的就逃不开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底里就是不舒服,如鲠在喉的感觉。
没待我多想,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似乎还夹带着已经微微沙哑的哭声。
眉头下意识蹙紧,似乎又有些庆幸自己真的没孩子,不然日日夜夜哭成那样,可不得活着。
三下五除二的套了长衫,打开门就看着阿姨特别难为情地抱着孩子站在外面。
脸色有些讪然,也是,是该难为情,毕竟她的责任就是带孩子,结果带成这样,可不得难为情。
再者,我并不是亲妈,在她那里,我自然算不得能有多上心……
小破孩在见着我之后,唱戏似的止了哭,挥着胳膊又开始咧着嘴嗯嗯的笑着求抱。
真是好笑,这么小就这么会粘人,就是没什么眼力劲,居然找我……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没什么概念。我就听到了小破孩的妈妈,从会爬,会走到会跑,会说话……陪一个孩子的成长。
对他,我做到了面面俱到,却也谈不上舐犊情深,心里埋了根针,只要它存在就能扎得人心脏生疼。
至于温先生,他依旧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好丈夫,现在也是好爸爸,当然,这只是在他不发疯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已经在我面前暴露过真面目,所以不用再那么深刻的隐藏情绪,他,变得很矛盾,也变得不那么像他。
他矛盾极了,一方面,他想要我和孩子亲近,像真正的母子一般;而另一方面,随着孩子的长大,他甚至都不允许我和那孩子继续待在一起。
他在怕,怕什么呢?怕我和孩子之间亲密?
这一年,他似乎恋上了酒精,每每回家身上都带着一股子酒味儿,不难闻,但也绝对谈不上好闻。
我不喜欢喝酒的他,尤其那种看着只喝到微醺,其实上理智难存的那种。
那时的他,嘴里喊出的,从来:没有过我的名字,心里念着的,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可怀里紧紧拥着的,却是我的身体。
一直都知道,我在他心里,一文不值,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