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沙契约
童馨跪在滚烫的沙地上，医用绷带在指间绞成死结。三米外，星舰残骸的冷却管正喷出剧毒蒸汽，琉璃的机械义肢卡在变形的舱门里，警报器的红光映着沙地上蜿蜒的血迹——那是林葛薇被弹片划破的小腿流出的。
“坐标没错！“琉璃用牙齿扯开电路板，“这里本该有地下掩体...“她的话被突然掀起的沙暴淹没，底人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机械骨骼与沙粒摩擦出蓝紫色的火花。
残骸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当童馨用手电筒照向声源时，光束被某种晶体折射成七色彩光——整面舱壁镶嵌着人脑状的透明矿石，血管般的脉络里流淌着荧光液体。
“神经云母矿。“底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黑鹰集团找了二十年的东西。“他机械手指触碰矿脉的瞬间，整艘星舰残骸突然通电，全息投影在沙暴中展开：童正阳年轻时的影像正在调试培养舱，背景里闪过撒哈拉监狱的原始设计图。
林葛薇突然举起改造过的指南针，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东北方：“量子电池在共振...三十公里外还有矿脉！“她腿上的血滴在沙地，竟被矿石吸收形成微型沙暴图腾。
五架黑色直升机穿透沙幕的瞬间，底人将众人推进矿脉裂缝。导弹击中星舰残骸的冲击波震塌裂缝入口，黑暗中有冰冷的机械触手缠住童馨的脚踝。底人点燃信号棒，荧光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景象——数百具实验体被嵌在矿石中，神经束与矿脉相连，最前方的尸体挂着“项目主管童正阳“的工牌。
“全息投影是骗局...“童馨的手术刀掉在地上。琉璃突然尖叫，她的机械义肢被矿石同化成晶体，正在向肩膀蔓延。底人扯断应急电源线缠住她手臂，电火花中，矿石竟像活物般退缩。
震动从地底传来，裂缝岩壁开始渗出鲜血般的液体。林葛薇的指南针崩碎，碎片在空中组成三维地图——整个撒哈拉监狱的地下矿脉，竟构成巨大的人脑结构，而他们正处于额叶位置。
“出去！“底人撞开正在晶化的岩壁。众人跌入地下暗河时，追兵的电击网罩住水面。童馨呛着血水抓住漂浮的矿石，突然发现液体在掌心形成加密符号——与父亲手术刀上的刻痕相同。
暗河流入天然溶洞的刹那，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钟乳石间悬挂着上千个培养舱，每个都浸泡着与底人相似的面孔。洞窟中央的玻璃柱里，童正阳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培养液中的通讯器传出声音：“我的孩子们，欢迎参加最终测试。“
林葛薇的量子电池自动飞向玻璃柱，洞窟顶部的矿石开始脉动。底人按住剧痛的机械心脏，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培养舱表面分裂成无数个实验体。童馨举起从星舰残骸找到的神经切割器，矿石却在她手中化为齑粉。
“选择吧。“童正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成为新世界的基石，或者...“岩壁突然探出机械触须，刺穿琉璃完好的右腿。她的尖叫声中，培养舱接连开启，四十六个实验体踏着同步的步伐逼近。
底人扯断两根冷却管插进脊椎，过载的机械心脏爆出电弧。当第一个实验体的拳头袭来时，他的战斗程序自动解析出七处破绽。骨骼碰撞的火星照亮洞窟，童馨看见每个实验体后颈都刻着不同的数字——底人是唯一没有编号的。
林葛薇用血在矿石上画符，量子电池的共振波让机械触须暂时麻痹。琉璃爬向控制台，断腿在身后拖出血痕：“这里有矿脉核心的开关...“她的机械义肢突然被远程控制，反向掐住自己的喉咙。
“游戏结束。“童正阳的影像在血雾中凝聚，“47号，你本是最完美的作品。“暗河突然沸腾，血色蒸汽里浮现出撒哈拉监狱的全息模型——每个囚犯都是矿脉的神经元，暴动是预设的情绪刺激实验。
底人撞破玻璃柱，在培养液淹没洞窟前抓住核心芯片。童馨的手术刀抵住父亲影像的咽喉，却从虚空中捞到枚染血的婚戒。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童正阳抱着婴儿时期的底人，将芯片插入他心脏时泪流满面。
“他才是钥匙...“琉璃挣扎着扯断机械臂。量子电池过载的强光中，林葛薇的血在矿脉画出完整的沙暴图腾，整个地下洞穴开始坍塌。
众人被暗河冲出地面时，沙漠正下着血雨。五公里外的监狱高墙正在崩塌，囚犯们如蚂蚁般涌向自由。童馨望着掌心的婚戒，内圈刻着母亲的名字——这是她从不知晓的家族秘辛。
黑鹰集团的战机群掠过云端，底人却望向反方向的地平线。沙尘暴中，真正的星舰正在升起，舰体印着被篡改的黑鹰标志。当童正阳的狂笑从通讯器溢出时，底人捏碎了最后的核心芯片。
“去东非裂谷...“琉璃咳着血沫，“那里有...“她的瞳孔突然扩散，机械义肢的残端指向南方。林葛薇的指南针碎片拼出经纬度，坐标点竟是国际医疗城旧址。
童馨包扎伤口的手突然颤抖，她认出绷带上的血渍正在形成基因序列图——这是底人机械心脏的冷却液与她的血融合产生的变异。当夜风卷起带血的纱布，沙漠深处传来星舰引擎的轰鸣，而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正慢慢扭曲成沙暴图腾的形状。
血雨在第七天转为酸雾时，东区牢房的排水沟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底人用铁片在水泥地上刻出监狱结构图，童馨蘸着血水标注出医疗站的位置：“通风管道被酸雾腐蚀出了缺口，但需要有人引开岗哨。“
林葛薇把改装过的血压计递给琉璃，显示屏上跳动着监控盲区的时间表：“每天凌晨两点，C区探照灯会转向西南角三十秒。“她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却仍用绷带缠住机械义肢的裂缝。
典狱长新增的巡逻车在围墙外轰鸣而过，车顶的金属探测仪扫过沙地。底人脱下囚服露出机械臂，将收集的酸液滴在关节缝隙：“腐蚀剂足够破坏电网十秒，但需要三组人同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