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银发经济理论基础和研究意义

一、银发经济理论基础

（一）银发经济的要素

来自老龄人口的人力资本、投资能力、消费能力和纳税能力产生自循环，形成第二人口红利，并对经济有所贡献。

1．老年人力资本

涵盖老年人的全周期人力资本账户。目前国际上计算人力资本的收入成本法、余额法、指标法等都可以用于计算老年人口人力资本。如在收入法中可以将个人养老金税费及其中在退休后的贴现值，或者就只将贴现值，作为老龄人口的人力资本计算。

2．老人养老金的可能经济贡献来源

（1）通过减少即年的其他支出，增加基础养老金（公共品，减少老年贫困）和个人养老储蓄（准公共品，改善老年生活）相结合的养老金计划，实现养老金制度公平性。

（2）对个人养老储蓄实行延期征税政策，培育养老金受托人制度和信息披露制度，鼓励国民储蓄。

（3）即年的净资本全部转化为即年的生产性投资。这需要既有的良好的养老基金投资策略，建立竞争的、规范的养老金市场，确保其保值增值。

（4）对缴纳养老金的收入部分进行延期纳税，具有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功能。有研究表明，在对养老储蓄实行延期纳税的EET政策实施后的15年，会出现养老金的纳税能力增加，20年后养老金纳税额会超过届时财政收入的1%,25年后达3%。

3．培育老龄人口的消费能力

如果大多数老年人仅依靠公共的社会养老金制度，则老龄社会的养老负担会很重。培育老龄人口红利，必须增加老龄人口人力资本收益和财产性收益，提高老龄人口消费信息和消费能力，因此必须培育老龄人口就业市场、养老金市场和老年房产市场，由此形成银发经济的自循环。

（二）积极健康老龄化

积极健康老龄化会带来银发经济的新消费以及相关产品发展。

1．世界卫生组织的倡导

2002年4月，世界卫生组织在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上公布了《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的报告，在“健康”维度的基础上增加了“保障”与“参与”两个新维度，并将其发展为“积极老龄化”的战略框架。为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稳步提高健康预期寿命，世界卫生组织长期以来大力提倡健康老龄化理念，2015年《关于老龄化与健康的全球报告》提出了健康老龄化战略，作为一项围绕医疗保健和老年人健康问题的战略，健康老龄化核心目标聚焦于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质量，缩短带病生存期，延长健康预期寿命。

（1）健康三维度。健康有三维度，即健康身体和认知健康、社交健康、物质健康。健康老龄化的核心是老年人的能力建设：帮助他们驾驭变化中的世界；创造新的、更好、更有成效的生活方式；提供机会，实现追求；不是纯粹关注经济效用。健康老龄化提出“发展和维护老年健康生活所需的功能发挥的过程”这一概念；认为老年人是具有多样性的，影响因素有遗传基因、所处物理和社会环境（包括家庭、邻里和社区因素）。

就老年健康需求而言，对于老年人，舒适和健康意味着他们需要的是另外一种配套设施和另外一种产品特性。

（2）健康老龄化实现方式。健康老龄化实现有两种方式，即增强和维护内在能力，做老年人认为重要的事情，具体根据三类老龄人群（能力相对较高、较稳定的人群，能力有所降低的人群，能力严重损失的人群）的实际需求提供支持，包括提供有效服务，建立长期照护系统和老年人的整合照料（Integrated Caring for Older People, I-COPE）指南，以针对功能下降老人，并创建老年宜居的环境，提高衡量、监测及认识水平。

（3）健康积极老龄化含义。一是以健康老龄化的老年人能力建设为核心，提出五个方面满足自身基本需求的能力，即学习能力、决策能力、保持活动的能力、建立和保持各种关系的能力、做贡献的能力。二是要重视老年人对经济的诸多贡献。三是充分认识科技不断的革新作用，使积极健康老龄化成为现实。

（4）健康老龄化的关键理念。健康老龄化更加强调老年人在行动能力和社会功能上的健康，其概念被定义为“发展和维护老年人健康生活所需的功能发挥的过程”。相比过去，健康老龄化强调个体健康状态的维持，也纳入了年龄友好和反对年龄歧视等宏观的环境要素，促使健康老龄化的政策框架扩大为更加综合性的整体战略。健康老龄化的关键理念是对老年人的认识，认为老龄化和老年人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可以促进社会和积极生活，创造新的工作和增长，可以被看作是对劳动力市场萎缩补充的重要资产，同时能为社会和经济提供有价值服务的志愿者，能有助于推进广义的代际融合，增加老人独立性和社会包容性。

2．“健康中国2030”的健康老龄化

作为指导健康中国建设的行动纲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明确提出了推动老年卫生服务体系建设等多项举措，旨在促进健康老龄化。《“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的出台则象征着健康老龄化战略在我国宏观战略布局中的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

一是健康老龄化中国方案提出应当将维护健康公平放在优先的重要位置，推动老年健康服务领域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逐步缩小健康领域的城乡差异、区域差异和阶层差异。

二是健康老龄化中国方案从全生命周期角度出发，重视“中上游干预”，将提高全人口在各个时期的健康水平作为关键点。无论是个体健康还是群体健康，健康老龄化战略所着眼的是对健康长期的、全面的干预和促进，是对与健康有关的所有要素进行综合性和系统性干预的政策。

健康老龄化中国方案的内涵可以概括为，以维护健康公平和全生命周期视角为核心理念，遵循因地制宜的原则，将以“治病”为核心的健康服务模式转变为以“健康维护”为核心的模式，把健康保障视作促进人力资本投资，并围绕着行动能力和社会功能的维持和优化，以延长平均预期寿命，提升寿命质量的战略框架。

（三）政府、市场和社会各司其职

1．从不同人群看

目前中国有三类老龄群体，即城镇低保及农村五保老龄群体、占社会多数的工薪家庭中的老龄群体、经济条件较好的高收入老龄群体。对第一类群体以政府责任为主，财政支持水平和力度要求较高，第三类群体市场主导，是诸如养老地产、高端养老机构和先进产品的主要目标群体，而对于人数最多的第二类群体，即占社会多数的工薪家庭中的老龄群体，则需要政府、社会和市场共同努力，政府制定更加清晰的政策，市场确定更明确的运营定位，社会力量共同努力实现养老福利与营利的双重目标和社会效益，市场努力让此类经营有一定的经济效益。

2．从不同机构看

养老和老年服务在许多国家作为福利或准福利类提供，在我国过去由于养老主要面对低收入人群，养老机构基本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公办，几乎没有什么营利性的机构存在。过去养老服务是纯福利性的，是政府提供的，这是完全的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

现在有一些企业做高端纯市场化的产品和服务，是由市场供需关系决定的。银发经济格局下，不论产品还是服务，针对的人群范围更广，政府只能保基本人群和基本服务，大量的群体需要由社会力量和市场力量来承担，保“夹心层”养老服务成为社会和市场的任务。它既不是完全福利性的，也不是完全市场化的非营利性养老服务和产品。政府需要部分承担责任、免税，甚至划拨土地，提供一次性床位建设补贴和床位运营补贴等优惠政策。要求社会资本能进能出，即资产能抵押，收益能分红；实体经营能够活下去，能生存；人才能留下来。

政府的作用还在于不断完善养老政策，同时要探索推出新的养老方式，扩大养老保障的供给。包括完善养老金制度等，推进公共银发经济发展。

二、银发经济意义和定位

银发经济一方面能帮助老年人提高生活质量，另一方面，能促进经济增长并创造就业机会。

（一）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

1．全面积极地重新确立老年人的价值

在银发经济中，老龄化和老年人再也不像以往老龄化研究中被看作纯粹是社会经济负担，而被看作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可以促进社会发展，通过他们的积极生活，同时创造新的工作和增长，是劳动力市场不断萎缩时的一种资产，是为社会和经济提供有价值服务的志愿者，这也可以视作广义的代际融合。

2．强调社会适应老龄化，增加独立性和社会包容性

加强与同龄人、照顾者、雇主和医疗专业人士的联系，大力促进目标实现。建设老年友好型环境，将无障碍设施主流化，使其成为可供所有人使用的产品和服务。工作、家庭生活、住房、爱好和休闲、旅行和（公共）交通、健康和社会关怀可以有效地促进积极和健康的老龄化。

3．强调老人的自主性和独立性

银发经济中的公民虽然身处老龄化社会，但应该会积极而独立地生活更长时间，并继续为经济和社会做出贡献。所有的产品、服务和科技发展也围绕这一目标展开。

（二）推动就业和经济增长

为老年人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产品和服务，帮助他们实现老有所依、老有所乐，对于政府而言，这可以创造新就业机会。

鉴于老年人购买力的极大提高，与老人差异化相对应的消费意愿和需求异质性增强，以及与年龄相关的消费要求的改变催生出年龄敏感型产品和服务，对企业而言，这既是在新技术领域领跑的机会，也是提升竞争力的途径，由此可以带来经济增长和就业，并促进经济发展。

（三）推进老龄化特定产品和服务，在私人和公共领域支持积极的老龄化和独立生活

1．综合机器人增强系统

将所有经济部门中的产品和服务（如汽车、衣饰、旅行安排、餐饮）的适应性加以提升和主流化，引入支持慢性病和残疾人独立生活的综合机器人增强系统，都可以帮助人们工作更多年，在退休后保持活跃，保持独立，享受高品质的生活。所有的投入不是花更多的钱（公共或自己的），而是通过更好的产品和服务来实现。

2．智能家居和健康市场

针对老年人需求开发的产品和服务市场，会有大量的拉动效应，刺激现有市场，激发新兴市场，如老年人独立生活需求引发的智能家居市场，还有健康和福利市场，旅游、技艺、自动化车辆、机器人、专业医疗设备和治疗等。

3．家庭自动化和远程医疗

机器人技术、家庭自动化产业，以及远程协助、远程监控、远程医疗等领域的创新，将成为银发经济领域发展的引擎。因此银发经济可以成为提高企业竞争力的一种工具。而且银发经济也有助于提升地域吸引力。

三、银发经济发展国际经验

（一）法国银发经济发展

法国明确了银发经济是一整套造福老年人的经济和产业活动，将促进社会参与，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及舒适度，延缓自理能力丧失，并由此而延长预期寿命。

1．法国银发经济涉及行业

住宅（如自动化、住房适老性改造）、通信，交通、E-自理（主动/被动/优化的远程护理、成套服务等）、安全、健康（电子医疗、营养、远程医疗、移动医疗等）、服务、零售、娱乐休闲、工作（远程办公、家庭助理人员的培训和支持等）和老年人旅游这些领域应用。

2．法国银发经济主体

主要是企业及国家和地区科研及创新产业集群。企业包括罗格朗（Legrand）集团、橙色电信集团、大众与储蓄银行（BPCE）等领衔的多家跨国集团、若干中等规模企业及大量中小企业，其经营范围涵盖电子、电器、移动通信、金融、保险、家居、旅游、养生等领域。国家和地区科研及创新产业集群有各类竞争力集群、科技平台、孵化器、老龄科技中心及医学社会学机构等。

2013年，法国在巴黎大区的马恩河谷区域设立了“银谷”（Silver Valley），一批专门为老年人服务的企业汇聚其中，在积极适应老龄化社会、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同时，增加巴黎大区的就业，促进该区域的经济发展。目前该区域的年产值已经达到近1.5亿欧元。

（二）德国银发经济发展

德国在银发经济领域有些新举措。1999年，为了刺激老年服务和产品开发，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第一个发起银发经济联邦倡议，目的是发展银发经济来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同时带动就业。其他州纷纷效仿，2008年联邦政府作出反应，提出“老龄化经济因素”的倡议，鼓励企业为老年人开发推广创新产品和服务，在第五次老年调查报告的“老年人对经济和社会经济发展潜力”中，专设银发经济一章。为了实现倡议的两个目标，即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及促进银发经济增长和就业，倡议者提供多种活动，如提供银发市场及相关领域的经济信息，密切关注企业、协会和老年组织或银发经济问题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