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个职业叫“车虫子”
鹤云天话别了王霄，接下来以购买二手车的名义与车场周围的人进行攀谈。
从交流中得知，李佳旺每天都会护送车队。但无人知悉李佳旺晚上休息的具体地点。有的人说是他住宾馆，有的人说跟完车就回家住了。鹤云天还打听出以前李佳旺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来停车场主持交接，了解运营情况。但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来的少了。
晚上七点半到八点是司机交接的时间点。运输行业从来就是歇人不歇车，除非车辆出现大修或着出现了事故。
鹤云天天还了解到，李佳旺有六辆车，每辆车司机有两个人。除司机外，每个班次的车队都有一个押车人。李佳旺每天要做的，一是把上一班的进货单，出货单，罚款单，加油单等等单据收回来。二是给押车的人足够的加油费，车辆维修费用，罚款费用等等。
押车人是李佳旺的亲戚，是他最信任的人。车队如果没有押车人或者没有自己信任的人押车，大车司机耍点鬼点子就足以让老板亏空。加油，车辆维修，罚款都会存在耍心眼的机会。
运载车辆几乎每辆都超载，甚至超载达到100%。因此容易造成大车损坏。车辆损坏又都是突发性的。只要车件损坏了，一般选择就近维修。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行都有潜规则。维修店为了拉客户，都会想法满足司机的要求。比如没有损坏的件，可以报损坏，损坏了的件可以多开票据。
还有一块也是大车司机能够耍心眼的。比如，在路上倘若遇到交通稽查检查超载违章情况，司机一般都会把车远远的停在一边。然后把钱夹在驾驶证里，偷偷塞给稽查人员买平安。这样的钱，二百，三百，五百都有，没有具体规定的数额，偷塞出去的的票子，是开收据的。因此，数目多少更容易造假。这是运输行业的潜规则，作为老板是无法求证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类行业，很多刁钻的司机门路清楚的很。因此，运输行业，如果做甩手掌柜，一年下来，没有几个是赚到大钱的。等自己摸清门道时，这方面肯定交不少学费。
李佳旺的押车人让他自己非常放心。一个是他的妹夫，一个是他一起长大的小学同学。他们两个也是李佳旺的合伙人，李佳旺为了让他们尽心尽责，从中拿出了一小部分股份给了他俩。
经过了一天的摸排，鹤云天掌握了不少情况。到了晚上七点，他又早早来到停车场，希望能够在这里见到李佳旺。
七八点钟是大车司机交接班的时候。趿拉着鞋打着哈欠的，骂骂咧咧打招呼的，三三两两的人松松垮垮地走进停车场。
“二狗蛋，看你死皮耷拉眼的，是不是刚跟老婆亲热完？”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喊道。
“亲热啥亲热，一天天的累都累死了，哪里还有功夫屙屎攥拳头用横劲呀！”
“哈哈……”
一阵欢笑声，荡漾在停车场的上空。
......
直到晚上八点钟，鹤云天都没有发现李佳旺的身影。李佳旺的六辆大车，整整齐齐排在一起。司机们在两个押车人的带领下齐齐的上了大路。近百辆的车几乎在同一时刻奔上公路，这个阵容尤为壮观，不亚于天安门广场上的坦克阅兵。
鉴于李佳旺每天对单子的情况，他猜测李佳旺是不是在某个地方与押车人见面。鹤云天决定随在李佳旺的六辆车后面看看情况。
几十辆的小车，虽然服务着各自的大车。但是这几十辆小车分工明确，互相合作。每辆车都配有一部对讲机，同设一个频道，相互联系，相互分享信息。
离王家铺不远，有一片非常大的沙场。泰南市所有的建筑所用的沙料都来源于这里。从沙场到卸料的货场，单程距离约二十公里。从料场出来，有五公里的砂石路，道路狭窄，两辆车根本无法错车，只能容纳一辆大车单行通过。经过五公里砂石路后才进入一段县级公路，大约有十公里。再经过十公里县级公路后，进入456省道，直奔泰楠市。
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大车的超吨现象特别严重。不仅压坏了道路，也压坏了桥梁。百姓的投诉让交通管理部门非常头疼。不得不设立稽查站。和其他行业一样，时间久了，从业者都能与管理部门打通关系。大车的老板也是千方百计和交通管理部门的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除了逢年过节的孝敬外，平时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拉近感情的工作也是经常性的。在专项行动的时候，个别人员的一个暗示信息，就可以让超载的大车轻松躲过。
从沙场到货场，途中经过两个乡镇，两个乡镇之间有一处公路交通稽查站。稽查站的那几个执法人员，因长期与运输队打交道，早就被被车老板拿下了。驾驶证里夹票子是司机们惯用的妙招。证件递过去，票子留下来。而且不用开收据。不开票据的钱自然流入了个人腰包。因此检查站也就成了给政府摆样子的门面。有领导检查，工作人员装模作样的执法。虽然领导们会议再三强调严抓死管，但是，治理超载的效果并不大。被拿下的稽查站的工作人员会在每天的不固定的时间点，有意识地离开站巡逻一下。目的就是让一些长期打点的大车安然无恙的闯卡过去，美其名曰“放放水”。
大货车严重的超载，压垮了泰楠市一座建设不到两年的大桥。从而引起媒体和领导的重视。于是决定成立由交警，公路，交通，特巡警组成的联合流动稽查队。这支队伍由分管市长直接领导，从上述四家单位抽调的人员而组成的联合执法队伍。
这支队伍有四个优点，一是针对性非常强，直属市府领导。二是人员交流频繁，不容易被拉拢腐蚀。三是执法以流动稽查为主，固定稽查为辅。四是纪律严明，作风过硬，业务熟练。
鉴于上述特点，车老板是无法把每个人都打点到位的。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车老板便相互组织起来，每个月拿出一部分资金，委托一部分人，采取跟踪盯梢稽查车队的办法来逃避大车不被查获。
跟在稽查车队后面的这部分人，被称之为“车虫子”。稽查车走到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甩都甩不掉。
因此，每当稽查车辆巡逻在道路上，其身后不远处，就会有几辆小车紧紧地尾随。而且还会在主要干道上每二三公里设立一个“岗哨”。所谓的“岗哨”就是一部小汽车。车里有两个人，一部对讲机。
“车虫子”采取24小时两班倒的工作模式。上班的时候几乎都是在窝在车里。不上班的时候，大都混迹在宾馆，足浴店，洗澡堂里。车虫子里面有很多刺龙画虎的青年，吃喝嫖赌抽几乎样样精通。
在没有成立联合执法队伍之前。公路交通除了设立稽查站外，还有一支自己的流动稽查车队。但是“车虫子”几乎不把流动的稽查队的当回事。每遇到稽查车辆追逐超载大车时，在后面跟踪的小车就会突然加速超车。采取别车，蹭车，S型行车等方法阻碍稽查车辆，稽查车只能忍声吞气，没有任何办法。
而今成立的联合稽查队伍中，荷枪实弹的特巡警却是“车虫子”的克星。他们再高超的技术，再牛逼的胆量也是无法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逞能。
大车的基本情况是鹤云天下午用两盒香烟从停车场的看门人那里得知的。
几个小时的跟踪，鹤云天也好像成了“车虫子”。“车虫子”是一波接替一波，人员轮流跟踪。而鹤云天为了寻找李佳旺，一连四个小时几乎都没有停歇。但是，到了凌晨，连李佳旺的影子都未看见。
困乏让鹤云天不得不返回到公寓休息。
鹤云天相信，不久的将来李佳旺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不久的将来李佳旺的迷就会被解开。
鹤云天累了，的确累了，累的几乎要抱着方向盘大睡。
当回到公寓时，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
鹤云天需要休息，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能量，因为明天还有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