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跑
幻觉一拥而上，无时无刻不环绕在我身周，我却以为这个幻觉是凉妹和刘人语在跟我开玩笑，渐渐地，我被困进自己的想象里，以为自己特别有钱，自己的女朋友是刘人语，有个很可爱的妹妹，简直一瞬间感觉自己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既然有钱了，也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了伴侣，好像就不需要那么努力去学习工作了，之前一直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突然感觉一阵迷茫。人生的副本无非就是学习，工作，感情，学习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和维持自己的感情。人生总结起来好简单，可是正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做不到，才会出现更详细的分支，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当我感觉什么都会拥有的时候，整个人都失去了动力，变得懒散起来，甚至连上课都不想去，即使就差最后一个学期我就能拿到硕士学位证书。一心想的是我怎样才能变成男生，我会是怎样的人。想象中，我越发膨胀，所有以前没做成的事情，比如学才艺没有学成，大学没有报“985”、“211”的学校，专业没有好好认真选择等等，一时间虚拟语气频繁被我使用，不断惋惜着自己没有坚持下来去好好完成的事，想着如果当初尽力了，或许现在自己会更好。
每次想到自己的现状多么普通，就会心感自卑，刘人语年少成名，才华横溢，我如此普通，说实话，我根本配不上人家。
“你根本就不认识刘人语。”凉妹想让我清醒一点。
“可是她用我朋友的微信发我消息了。”我确信，那条微信确实是我女神发过的，不是幻觉。
“你离xxj远点。”凉妹还是给我泼冷水，让我好好冷静一下。
我也尽力在冷静，可是幻觉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时而会发出女生叹息的声音，时而发出哭泣的声音，时而抚摸我的身体，我完全没办法控制。我一直以为是刘人语，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觉我后面长了一条狐狸尾巴，不停在晃动，毛茸茸的，还有点色情。我突然想起，我曾去XN的黄大仙庙求过姻缘，看评论说这个庙里求姻缘的菩萨很准，一定要去拜一拜。难道是黄大仙显灵，但是由于我的桃花运太差，仙人只能用幻觉这种方式实现我的愿望？我慌了，这岂不是中邪了？问题就怪在，我女神怎么被牵扯进来的，还有我微信里加过我大学时一个英语老师，长相和我至今最钦佩的同学如出一辙，她的孩子还有一个字跟我名字一样都带“涵”字，教这个孩子的钢琴老师长得还跟我很像。因为相似和巧合太多，我彻底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为什么会经历这些，谁可以给我依靠，告诉我真相，停止这些可怕的幻觉与现实结合的剧本，我不想参与是真的。
正因为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再加上我确实想做男生，我对自己的长发开始抵触，越看自己的长发越难受，恨不得立刻剃成光头。
“妹妹，明天陪我去剪头好吗？你觉得我剪成什么发型好呢？”
“明天我有事，你要剪头？”Cristina回复道。从屏幕上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和情绪。
“既然是男生，我也不好意思留长发。”
“你要剪，就剪。”
没能约出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现在突然出现的妹妹，我很失落，剪发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想见她，想无时无刻都和她在一起，可惜她拒绝了。
“你不能总想着依靠我了。”然后就不再继续回复我了。
她不陪我去，我也不太想出门了，趁着幻觉用我的身体大笑时，我鼓足勇气，自己一剪刀下去，把及腰长发，剪成了几乎是寸头，而且参差不齐。剪完我就后悔了，颜值下降不止一个档次，简直像个尼姑，从此更不敢出门，上课更加不敢，害怕遇到熟人。
我一个深圳富二代朋友，长得比较黑，我调侃他叫他白老板，他迷上炒股，投资，曾经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手机从早上看到晚上，盯着大盘盯着股价，晚上则开着宝马送披萨，一边劳动赚着澳洲高额工资，一边通过投资赚着资本收入。不得不说他很会赚钱，也很懂二级市场投资，单靠着投资，便赚出了现在开的宝马。虽然他很会赚钱，但时常钱不够用，收集限量靴子，潮牌是他的爱好，偶尔还会去XNStar赌场玩玩老虎机，体验着金钱带给他的刺激。白老板经常缺钱，总是向朋友们借钱，理由有好多，什么买衣服，或者赌场不够筹码了，或者想买股票，每次借钱都会保证在什么时间还，基本一周之内就还上了。我搞创决赛时，向白老板换了5000块人民币，老板爽快地跟我换汇，只要是钱的问题，老板都会想办法解决。
在我被幻觉困住时，正好快到开学交学费时期，不知为何，白老板突然主动联系我说：“最近怎么样？快开学了，学费交了吗？”
在幻觉中迷失自我，陷入混乱中，每天都昏天黑地，不知时间，老板这一提醒，我才想起看看日历，快到学费缴纳最后期限了，强行告诉自己，上学是主线，幻觉是假的，于是我联系家里汇款事项。
“怎样？身体有什么变化？”
“就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我周围。“
“睡眠怎样？“
“大脑好像太兴奋，睡不着。“
“你就是大脑太活跃了，吃点安眠药。“
我还在疑惑着我的身份，为什么我会跟小明星结婚，我脑海中仿佛解开的梦境又是什么意思，妈妈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一样，说道：”大家不都是看起来很普通吗？你看你弟不也是笨手笨脚的吗？“
我看了看我弟，想起他一直笨手笨脚的样子，对自己成绩平平仿佛有了释怀，但总感觉自己是资本家的儿子，应该很聪明，然而突然像是解除封印一般，大脑疯狂地运转却让我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开始对所有的一切开始质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宇宙的起源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好多疑问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拥而上地冲进我的脑子里，脑子越想越发热，断断续续的画面和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明明是清醒地，却让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这个时候，我在微博上刷到了刘涛拍的广告，主题竟然也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心中一惊，开始怀疑有人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然而，不知是什么的存在开始咄咄逼人起来，我当时在想我大学时一个学长在跟我说再见的画面，结果我突然刷到一个短视频是我学长的模样坐在水盆里跟我说：“再见。“又刷到一个视频是有个人手上被烫伤留了一道疤，我又是一惊，因为前几天没有幻觉时候，我用烤箱烤千层面时，取出烤盘时候一不小心烫伤了右手，不知是什么的存在竟然还知道我的物理状态，不光是心理活动！我突然觉得，我可能遇到了上帝。
可是这样知道我的物理状态又知道我心理活动感觉自己被监视了，压力好大，又加上一直以赚钱为目标却又被告知我会很有钱，失去了奋斗的目标，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而且痛了二十四年的性别问题突然释怀了，我的情绪不断循环着喜怒哀乐，大喜大悲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应该很不正常吧，但我弟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很正常地在学习写作业，连我自己剪头，他也无动于衷，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为什么我遇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没人安慰我，没人告诉我真相，要是突然穿越到异世界，为什么不像电视剧动漫小说讲的那样，有NPC告诉你你要完成什么使命，这里是哪里，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我百度穿越异世界，结果出现了一个小说，讲穿越到异世界后主人公一直想回到地球，结果被骗了，去到一个和地球很像的世界，没有回到真正的地球上。我开始慌了，这里的人都不正常，这里的媒体天天报道着负能量，我的思想被什么东西知晓，紧张，压力，对未知的恐惧，我曾信任的好朋友突然对我爱答不理，甚至说了一顿“胡话“就不再回复我消息。公寓外边开始挂起大风，衬托着阴沉的天空，显出世界的悲凉。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被神明惩罚了呢？我突然感觉脸上好像有好多看不见的虫子在爬，用力擦拭脸庞，又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在触碰着自己的脸颊而不是虫子。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断愤怒，抱怨着世界，抱怨着命运，想着复仇。
外边的风仿佛越刮越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不知时间流逝的我，一直在给凉妹和Cristina发泄着自己的情绪。Cristina自从说“你不能总想着依靠我“后，几乎不再回复我信息。
凉妹突然回复我说：“大家都是在帮你，你却在抱怨大家，抱怨世界。”
一阵风刮过，手机提示我又收到了新的信息。
“贪嗔痴都有，你没有父母，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凉妹突然这么说，我更加绝望和悲伤起来。
微博的视频越发沉重和负能量，什么灾难，自杀，谋杀，出轨，家暴等等新闻频出。凉妹说的话让我越发怀疑，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我有罪，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好想出家念经赎罪啊。”我这样想着，微博又开始爆出多家寺庙被查封的新闻。陷入罪恶感的泥潭中的我更加绝望，觉得自己一定是犯下了滔天大罪，连神佛都不肯接纳我。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上帝才是唯一真神，可以随意禁封佛教。
装修声越来越大，微博视频突然描绘了高档公寓变成臭不可闻的垃圾场，我突然闻到了垃圾的腐臭味，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阴沉依旧，突然又从上面抛下几个绳索，有鬼佬从天而降，往公寓的外墙上泚水，透过窗缝，有几滴水洒到了我的床上，还弄湿了放在阳台上我刷完的运动鞋，我有一种人在家里趟，祸从天降的感觉。可我还是不肯出门，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恐惧感每日剧增。没过多久的感觉，公寓开始翻修装修，封闭公寓来了好多装修的鬼佬，一开始，只在走廊里，装修声越来越大，有一天，鬼佬敲开我的公寓门，开始拆我家的天花板修理什么东西，被装修声吵得无法再忍，我只好出门。好久没出门，突然对XN有些陌生，脑中不断思考判断着，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做，根据微博视频，脑中画面不断跳转，我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逃跑，我现在在地狱里，只有回国才能出狱，鬼佬们都是地狱的鬼差，所以才叫鬼佬，于是我开始做地铁奔向机场。第一次越狱，我跑到了XN机场国内出发，我坐在机场的长椅上，不断地分析判断着我应该怎么做，我在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见到亚洲面孔就格外亲切，见到鬼佬就开始害怕鬼差要捉我回公寓里，对，公寓就是我的牢房，我不想回到公寓里。我感觉自己仿佛在平行世界里穿梭，感觉像是在做电梯一样，有一种上升的感觉，是不是随着我心境的变化，我居住的地狱就会上升一层呢？在机场做了好久，胡思乱想了好多事情，看着时间，我说服自己还是要回家的，于是又做上地铁往家里走。
第二天，弟弟还是很正常地去上学，我又一个人在家，孤独，不安，于是我又出门了，这次决定不会再回牢房里了，我特意把公寓钥匙扔在吧台上，以表示我决意离开。
第一次越狱不小心把opal卡（XN的公交卡）弄丢了，于是先去了woolworths去买公交卡，可是woolworths的工作人员不知为何脸发绿，周围顾客衣着破旧，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破烂甚至有虫子在往脑子里钻，因为太可怕了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场景，只记得，那一天我仿佛看见了地狱。
Woolworths那个卖opal卡的工作员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我说：“See you soon.“我装作正常的样子回复说：”See you.“但是心理却想，我要出狱，不会再见了，这该死的地狱谁愿意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