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在几天前，约翰·铎尔在一片混沌中从岛上的医院病床上醒来。

没有记忆，没有身份，没有名字。究竟在入院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只能想起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

不明来历，全副武装的杀手随即袭击医院，其中甚至包括一个装备了电击器湿件的家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线索——那间医院。

医生和护士们可不会无缘无故做义工，他们收治病人自然是要收钱的。那么只要查出来到底是谁付钱把自己送到医院里去的，就找出了一条关于自己来历的线索。

先前他不敢回医院，是因为那里那时候挤满了警察。不过在海上漂了几天之后，菲律宾国家警察应该差不多都松懈下来了。约翰·铎尔隐约觉得，这个东南亚国家的执法机构远远谈不上廉洁高效，查了几天没有线索大概就搁置了。

他回到街道上，四周张望了一下，这里没有警察，也没有无人机。除了少量主干道之外，大部分小巷都没有摄像头。

大道上还有些商贩和零星的游客徘徊，小巷则几乎空无一人，这点正合约翰心意。

他花了一百比索从一个纪念品摊子上捡了条俗气的围巾，学着阿拉伯人的样子围住自己的半张脸。然后，他不引人注意的从大道上离开。

这岛上的道路修的坑坑洼洼，加上总是下雨，所以小路上总是有深浅不一的水洼，极慢浑浊的污水。路边，虫子朝霓虹灯上扑腾，空气中一股香水味儿、快餐食品味儿。

约翰努力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分辨出好走的路径，疾步潜行。夜风从身边掠过，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一种奇特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医院倒是好找，因为这岛上高大的建筑本来就很稀少，再加上手机上地图软件的指引。沿着小路跑了一阵，他就看到了医院的轮廓。

约翰放缓脚步，再一次打量四周。这片街道几乎看不到人，但是医院的正门和四周的围墙装上了一排新的保安摄像头，门前的街道两头也各有一个。有辆警车停在大门外，里面似乎有个睡着了的警察，一台警用无人机停在后备箱里，没有启动。

看起来似乎风险不大，不过这也可能是个陷阱，没准现在就有一队武装到牙齿的SWAT藏在医院的保安室里，带着VR头盔监视着外面的动静。约翰心中踟蹰，到底干不干？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想要查明真相的念头占了上风。瞻前顾后，可不是自己的做派，约翰心想，不来点刺激，岂不是虚度人生。

他转身远离医院门前的大道，找了座邻街不起眼的矮楼。从招牌上看，这是处旅行中介，专门向云集在岛上的外国游客推销不靠谱的一日游项目。现在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了，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他利用窗户的外沿爬到这座两层矮楼的顶上，上面乱糟糟的搭着两排洗完的衣服。从这个角度，可以很好的观察到街对面的医院。

虽然那里现在布置了不少摄像头，但是看得出来都很不专业。所有的摄像头都朝向街道或者入口，没有一台监控半空中。所以从理论上说，一架无人机可以不引人注意的越过摄像头飞到医院里面去——或者一个跳的特别远的人。

约翰估计自己在助跑的情况下能跳近二十尺，勉强能越过街道，不过八成会一头栽倒医院的围墙上。不过不要紧，他想，我可以在空中把自己传送一小段距离。

说干就干，他活动活动四肢，做了几组热身动作，拉开距离准备开始助跑。

突然，矮楼里传来了几声响动。似乎有人走动，还打开了一间房间的灯光。“靠！”本想再拉远一点距离的约翰心叫不好，急忙加速，然后一跃而起。

他从医院门前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空掠过，在将将从最高点落下的时候，将自己又向前传送了几尺，正好落到医院的院子里面，处在摄像头死角位置。

这一下摔得不轻，约翰眼前一阵金星，不过他咬紧牙关没叫出声来。这还不是最糟的，传送附带的后遗症让他恶心反胃，外加令人眩晕的耳鸣。

约翰晃晃脑袋，闪身躲进绿化带中，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移动。没走多远，传送的后遗症渐渐消逝，锦上添花的是，他找到一张开着的窗户。

抬头偷偷一瞄，里面只有两张病床。以及一个正在输液，昏昏沉沉的病人，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他用围巾蒙住脸，然后从窗户翻到病房里面，蹑手蹑脚的溜到走廊。通过医院里随处可见的平面分布图，他很快就找到了医院财务室的位置。

有个医院保安坐在这里的查询台里，百无聊赖的玩手机。约翰本想直接冲上去敲晕他，却注意到这里有个摄像头，角度正对着保安。

这下麻烦，他想，看不到财务室里面的情形，他不能直接把自己传送到里面去，那样没准会卡到柜子或者桌子里，甚至更糟。

从平面分布图来看，财务室没有开在外侧墙壁的窗户，唯一的窗户只开在内侧天井一面，所以从外面也传送不进去。

“Hola!”约翰躲到一处拐角，压低声音用西班牙语说道。“Con Permiso!”

那个玩手机的保安听到有动静，疑惑的抬起头来。

趁着保安来这边查看的功夫，躲在拐角的约翰乘其不备，猛的抓住前者的脑袋，往墙上狠狠一撞。

保安一声不吭的被放到晕过去了，约翰连忙把他拖到一边，拔掉了他的外套然后塞到装拖把的杂物柜子里面去。

以本地人的标准，这个保安身材算高大的了，但是他的衣服穿在约翰·铎尔身上还是紧的可笑。后者行动起来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把扣子给崩掉了。

他回到问询台，巧妙的让自己的脸不落到摄像头的角度里。这里的屏幕上显示着附近几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没有其他保安了，只有几个护士在更上一层的洗手间外面聊天。

在问询台的抽屉里翻出了财务室的钥匙后，他进到这里，打开财务人员的电脑。开机的密码就写在一张便签贴在机箱旁边。

约翰本计划如果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就直接把这里的NAT硬盘都拆下来带走。但看起来他的运气不错，没花多长时间，就查到一条有趣的记录。

“男性，姓名：约翰·铎尔，年龄：约为三十岁。”有趣，这肯定是自己的医疗记录，看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我的本名是什么，约翰心想。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治疗方案……嗯，蛋白激酶M泽塔抑制剂，简称ZIP。后面还跟着注释。

“……用于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谨慎控制用量，可造成失忆。”

这些王八蛋想让我一睡不起。约翰心想，看看到底是谁付钱这么干的。

文档下拉。

“……入院手续：迪哥·帕奎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