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回眸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二、不寻常的谋生路

我父亲被害以后,家中实际当家人是我的祖母。我的祖父因病早逝,祖母30多岁就守寡了,艰难的时世练就了她坚毅刚强的性格。祖母是个女能人,性格直爽、为人真诚、有胆有识,持家处世、待人接物都井井有条。各种农活也是行家里手,人称“不是男人的男人”。我的母亲贤惠善良、勤劳朴素、勤俭持家。这两位坚贞女性,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抚养我们三人,日夜操劳、流汗流泪、呕心沥血、任劳任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分别到了上学的年龄。祖母和母亲千方百计筹措书钱学费,供我们上学读书。在她们的艰苦努力下,我很认真地读完小学。那是1954年,我小学毕业,与同学、好友杭国龙、胥学文坐船前往泰兴参加初中招考,被扬中三茅中学录取了。接到通知,我欣喜若狂。然而事与愿违,本指望把家中养的猪卖了,供我做上学的盘缠(路费)和书钱学费开支,却偏偏遇上猪瘟。猪死了,我上学的费用全落了空。祖母一筹莫展,母亲更是以泪洗面。目睹家境如此,我强忍悲痛,心头一狠,干脆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从此便走上了不寻常的谋生之路。

我因家庭经济所迫停学之后,祖母和母亲觉得不能让我老是在家窝着。“荒年辰饿不死手艺人”,她们便谋划着让我学门手艺,为日后谋条生路。首先是求人说情,拜当时的社会医生张益斋为师,在他的诊所学医,从挑水、扫地、出诊背包,到抄药书、背药方,前后一年多。后因政府实施医疗体制调整,医生个人带徒受到限制,我只好辞医回家了。

1956年秋天,我的小舅舅郭士中在常州武进安家沙做裁缝。母亲就拜托小舅舅收我为徒。小舅舅比我年长九岁,我做学徒时,与他同吃同睡。小舅舅的倾心传教,让我日见长进,我也从内心爱上了这门手艺。

然而,变故是无常的。时隔半年,到1957年春天,生产队要出民工开挖焦土港,这是个大型工程,生产队所有男劳力必须无一例外“上河工”。我当时刚跨入18岁,达到“劳力线”,毫无疑问,必须服从生产队命令,丢下缝纫针,回家“上河工”。挑过河的人都知道,这是农村最苦、最累的活计,特别是“吊河底”“拿龙沟”那阵子,从二十多米深的河底往上爬,就是空着身子尚要气喘吁吁,何况还有上百斤的泥担子压在肩上,那真是蹬一步,摇三摇啊。哪个子女都是娘的心头肉,我母亲心疼我怕我吃不消,和我轮番出工。几天下来,我腰酸腿痛,特别是左右两个肩膀,肿得高高的像两个红馍头。当时一些壮年长辈看我挑得吃力,暗暗可怜我、关心我,如我们三圩东的戴选成、三圩西的戴贤彬、夹圩队的胥学连等,只要看到是我的担子,总要在挖的“划子”(挖出的又大又长的整泥块)头上切掉一块,以便减轻我肩头的重量。后来每当想起这类往事,我总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

焦土港开挖结束,接着便赶上1958年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当时人民公社大炼钢铁,大办食堂,同时大办养猪场。大办养猪场缺兽医,大队干部朱宜达、周顺根看我勤勉、聪慧,且曾学过医,有基础,便推荐我去扬州参加兽医培训班,培养我做兽医。

几个月后,即1959年二三月间,全国上下纷纷召开会议,传达贯彻中央郑州会议精神,遏制浮夸风、共产风的泛滥,纠正公社化推进过程中“一平二调”的错误,我们蒋华公社也及时召开会议,我有幸参加了会议。会上,公社领导根据中央确定的“统一领导,分级管理;三级核算,队为基础”的整顿建设方针,结合本地实际,明确提出了加强村队财务管理,充实村队财务人员的要求。会议结束后,我们土桥大队(现公殿村一部分)支部书记陈恒发和大队长恽德荣研究决定,让我回大队任会计。时间将近一年,1960年,我被调往蒋华公社任辅导会计。1963年建立蒋华区,组建小公社,我被调往蒋华区公所任会计辅导员,分别参加泰兴县工作队、社教队,进驻珊瑚区、古溪区参与整顿村级班子和村级财务。1964年下半年到1965年底,我又参加了全省社教工作队,分别赴镇江句容、扬州邗江、高邮等地参与清理整顿乡村班子和乡村财务工作,直到1966年下半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省社教工作队结束,我又回蒋华区工作。

经过几年的实践锻炼,特别是县工作队和省社教队的磨炼,我对党的组织和党的事业有了比较明确和具体的认识,深深懂得了我的个人前途、家庭命运是与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的,特别是个人的成长进步绝对离不开党组织的教育和关怀。我对党有着更加热爱和向往之情,并在思想上、行动上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正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就在省社教队驻扬州邗江酒甸公社期间,经当时的工作队长任景春、队员李明文介绍,我于1965年4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预备党员,预备期一年。随后进入“文化大革命”期间,党内生活不能正常开展,直到1968年底,经蒋华区委研究决定,同意我转为中共正式党员。从此,我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开启了新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