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纸墨人间之无
“骗人,姐姐明明去那了,魏哥哥的大镰刀还在那呢,豁开了那么大的口子。”红捂着脸跑过去对着荼蘼,“她非要跳楼,被一个白衣服的仙女带走了。”
岳澜按住荼蘼:“红智力被封住了,你知道的,说得是梦话。”说完重新给红了一张面具。
“这面具坏了就是证据,是被姐姐弄坏的,她会不会死啊?”红说这话带上面具。
戴上之后就变得安静了。
“……”岳澜知道红会说,他前面说的话也是为了做铺垫,演戏要全面。
“怎么回事?”荼蘼盯着他们寻求一句实话。
岳澜叹了口气:“……她确实到了,不仅到了还告诉了我你有危险,她身上有咒枷受了伤神力也不会管她是否能愈合,所以我让红看着她。今日百鬼夜行若是让他们发现了这样一个唐僧肉一般的存在,她可活不了,可是出现了血月,红也来了,他说她跳了楼,那楼下的是什么?你当然清楚吧,红说她那脸上的面具碎片划开了脖子,那脖子上的咒枷便自然会开了,而她莫名其妙做了这一堆事情你还想不到她要做什么吗?引战!还是以你的名义,这血月之后的暗月你难道还不眼熟吗?当年你封神的标志!也称月鬼。”
狐狸仙面具活了,眼尾红晕高起透着空洞的面具底下一双晶亮的眼睛。
“……”荼蘼心头一阵酸涩,却是跳动的,有了心脏的跳动。
鬼月不是他,他也不该成为尸山血海中孑然一身的死神。
“好,我知道了。”荼蘼在鬼节月亮初上就会遭受换心一般的苦楚,所有的灵魂神魄都会分离撕裂般的在体内冲撞,以前他是魏余林是都会躲到荒城中躲着月亮,今年却得意忘形了。
崖香看了很久觉得自己插不上话现在看他们都停了才开口:“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地方没有灵气不说,全都是那两个画鬼留下的怨气。”
“画鬼?”岳澜问。
“你没看见?我来时明明看到了两个黑影看怨气足有鬼王的级别了。”崖香告诉她自己看到的。
荼蘼:“……不用管他们,以后我会收拾的。”
那之后他们便一起去了长生阁,荒城现在反倒不适合他们去,那里虽没有月亮却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灵气。
……
无尽客栈里孟姑娘正在给白奘雪拆绷带,现在他没来容颜只剩一堆白骨残身了,唯有心口的肉还顽强的长着,其他的地方已是白骨链肉丝丝绕绕。
“孟姑娘救命之恩我恐怕是报不了了。”他一张没了皮囊的脸,头骨森白牙齿张张合合用灵力在说话。
孟姑娘看他这样太可笑也太残忍:“你若是还想面容复原我倒也可以帮你。”
那头骨空荡荡的眼窝看向她,里面亮着幽兰的光,却又突然低下牙齿张张合合:“不用了,我也用不到。”
“……随你,你若想了也可以来找我。”
“好。”
“孟姑娘,床头的鸟叫的人心烦,能帮我把他放了吗?”
孟姑娘看着白奘雪的床头,那只有一个架子上面有一只木鸟,而木鸟里放的是墨玄色的魂与魄,是他唯一能留下来的东西。
“那鸟里……”
“他不适合在我身边,放了吧!”
“放去哪?世间虽不大能容下他的地方也只有这一间屋子,能容下你的好歹还有黄土,一个有魂无身,一个有身无魂,还是无身的惨,连个去处都没有,放了也不叫自由。”孟姑娘的彼岸花只能封住一个有意识的残躯,魂它是封不住的跑远了要么散了,要么断了。
“……”白奘雪那个白骨爪子抓住了那只鸟抱在怀里,“白奘雪已经死了现在只留下一个惜别二字活着,孟姑娘你知道吗?这其实是故人的诗,我取了二字图装文雅高尚却不料命薄受不起……咯咯咯呵……本是葬雪不惜别,忘空尤叹花如雪。只能落地魂销去,不怜我辈好儿杰。啊,咯咯咯呵。”最后他似在哭,却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只是全部的骨头都在颤抖,抱着鸟儿像是在哭。
“你休息吧,有事便让小鸟叫九十七。”孟姑娘心中突然想起来日光初亮孟婆也无事可做,也该去看看这位老妇了。
“姑娘来了就做做吧。”孟婆依旧熬着硕大锅中的汤,下面有一群兔子在给她生柴火,有一群猫在切菜,有一群狗制柴火。
“孟姑娘!”猫狗兔子皆行礼,猫儿像懂礼的绅士狗像刚劲的武士兔子像活泼的孩子,可是偏偏兔子最接近仙人。
孟姑娘点了一下头示意回礼。
“怎么好不容易休息一日你还把他们拉出来陪你弄这些无趣的东西?也该给孩子们放个假的你却让它们不能休息,往后若是去我那里告你的状我可是要提它们记你一笔的。”
“一群孩子总是放假,闲了就要胡作非为若是让它们忙起来也还能勉强算个出息的。快去干活,别总是盯着姑娘看。去去去去!”孟婆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驱赶他们。
“喵!汪!……”
“哎?为何兔子今天不叫了?”孟姑娘看她们开始忙自己的去了。觉得奇怪。
“它们叫声吓人,我不喜欢,不让它们叫了它们也就不叫了。”
“吓人?哈哈,那么可爱的傻家伙还有这一面呢?”
“孟姑娘来不是问一个兔子怎么叫的吧?”
孟婆搅着汤慢条斯理的看着汤色愈见浓醇,一身布衣倒显得汤也不过是农家美味。
“我不知道帮了的是不是坏人,染色的是不是墨。”
孟婆转过头,“孟姑娘向来信奉非黑即白怎么现在开始怀疑了?”
孟姑娘也走过去看锅中的汤汁,心事重重的也不知眼睛是在看锅中的汤,还是在看向虚无,她说:“黑色与白色正像是在客栈里的那两个,一黑一白相生相克,可是如今黑碎白残果真剩下的还是它们其中一个吗?我的黑色染料和白色染料放近了便见中间既不是黑也不是白,是灰。黑白最为纯粹,可是这是千年万年之后,鸿蒙的那些破理如今根本就说不通了,对吗,孟婆婆。”
孟婆一愣,那张满是岁月功勋的脸上露出了些精神,她模糊的瞳仁也亮起一星澄明:“姑娘是经历了什么?”
“一些疯的离谱却不合乎坏人的新事物。”
“那倒是有趣,按照姑娘的性格也定是管了吧,既然做了就等待着你预判的结果吧!”汤色浓醇透亮照的出万物心中的恐惧与向往。
“对了,这汤倒是让我想起刚才的白无常。本是葬雪不惜别,忘空尤叹花如雪。只能落地魂销去,不怜我辈好儿杰。呵,还不错。”孟姑娘念完那首诗便看到了他的归处与去向。
孟婆:“他名字?”
孟姑娘若有所思心里冒出一些她从没有觉得难过的东西。
“对啊,名字。名字只不过是个咒,是向往亦或是诅咒,忘了名姓为何,便不知归处与去向,神本就不该有名姓,而被人们封了神名的神也终将会被人们自我推翻,长久就该是无,无终为有,有中终无。”
一滴汤落在一只兔子的头上,它扑棱棱脑袋甩不掉,一只猫过来替它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