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纸墨人间之过往
“白惜别？”周影胸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津津的苦楚，半天压不下去，那茶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她哑着嗓子问岳澜：“你知道什么？”
是黑白二无常的过往吗？
“正如你所想，二人过往皆在画中。”岳澜的身影在昏暗的廊内给人一种压迫感。
她恐慌似乎有什么会发生一样，脑袋也有些不清醒。她想看清可是越是想要看清那茶的后劲就越纠缠不休。
模糊不清的走廊里，岳澜声音刚落便见铺天盖地的画轴落下朝地下砸来。
瞬间她便陷入了这画的海洋，像是被人按进水底一样，又漆黑又沉重难以挣脱。
有潮湿的翻涌的粘腻涌过来，一同卷着胃里翻腾的波涛把周影带进了画中。
“你……”连声音也被困在喉内。周影这才后知后觉又一次中了贼人的计谋。
她的知觉开始被附在一幅画上，脑内嗡鸣，心口钝痛。
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另外两段过往。
昏昏沉沉间周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波涛被滞闷取代，耳朵里有流水声轰轰隆隆，似乎沉溺在水中一般，能听到有气泡炸裂在耳畔的闷响，有什么人在说话隔着水也听不清，只有金属摩擦声穿耳而过。
片刻，习惯了水中的沉闷感，周影睁开眼睛只见水是黑紫色的被光染成红色，像是浸在血里面。
“奇怪，怎么动不了？”周影使劲扭动、挣扎却不见自己有一丁点的动弹，像是躺在一块冰冷的石头里，冷的打颤。
眼睛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只能透着光勉强看清血水旁有个模糊的身影倒在那，庞大的身躯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盔甲。
“粉红色？”周影都没来得及嘲笑这个粉红色脑内便响起刀鸣剑啸，马蹄狂奔，声声呼号。
胃里又是一番搅动，脑子也乱作一团，耳鸣嗡嗡……
马嘶狼嚎，是战场！
有一把战神刀，刀锋出鞘便战无不胜。
刀名影！
古战场距今已有万年，战神刀自战神闭关便隐世了，都说战神刀是正义的象征可是它却饮着世间最恶者们的血，刀身如血玉浴血而鸣，世间除了战神之友死神见过此刀其余之人无人生还，毕竟战神也已尽殒世。
周影突然脑中浮现所有战神刀杀敌的场景，猛然睁眼，才明白……
“原来那个穿粉红铠甲的人是我啊，原来我还有这一段经历。”
她根本没明白。
历史也没来得及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
只见有一个小孩跑过来，眉目间尽是苦涩，眼中一颗粉红泪滑落，周影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粉红，粘腻潮湿。
那小孩瘦骨嶙峋，一身泥污，也不怕满地的尸体，翻翻找找的在尸体中找什么。
周影虽然觉得这个小孩邋遢，可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脸熟的很，正想着在没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见过时，身体突然发出一声嗡鸣竟然“站立”了起来。从血水中起身飞旋而去刀锋直指那个小孩眉心。
小孩眼中闪出欣喜，直接扑过来却被周影附在的刀轻轻躲开了，不受她控制。若是受她控制可能就躲不开了。
“小鬼，你是哪来的？影你也随便觊觎……”周影虽然现在是一把刀，可是刀尖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也没控制住的一僵，开始抽筋。
“荼蘼？”虽然声音有很大变化可是剥离一些复杂的干扰细听便能发现就是同一个人。
刀柄被来人握住，那么大的手掌用力的附上，周影都能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疼。
“你是谁？”那个瘦弱的脏兮兮的小孩被罩在巨大的阴影下，他扬起一张小脸看过去。
“真没礼貌，我先问的你，怎么不答反来问我，这里是战场，你若不是妖魔便一定是个附地的小鬼喽？还想来拿刀。”刀被收入大袖中，看不见了。
虽然是荼蘼，那也不是真的，定是画中的幻境所画。周影暗自悲伤这把刀根本不听她的话，像是自己只是附在上面的一片意识一样。
隔着衣袖，听那小孩说：“我是山灵。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就是长在这做山上的。”
“哦，山鬼啊！”荼蘼说，看不到表情但是听声音应该是在逗弄小山灵。
“……不与你费口舌，把刀还我！”那小山灵被山鬼这称呼气的不悦。
荼蘼：“你一个小山鬼不在林子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找什么刀，这刀戾气重的很，没见到战神都弃刀了吗，都坏成这样了你也要？”
山灵：“那你不是也收入囊中了嘛！凭什么你可以我不行？”
两个竟然没说拢打起来了，显然是荼蘼这个具有先天优势的占上风，都能从动作之慢感受到他的从容与淡定。
“你拿刀做什么？”荼蘼说。
小山灵生扑过来，打算硬抢，“你管不着，把刀给我！”
“你抢不走的？放弃吧！不和你玩了，到时间了该走了。”荼蘼直接身体一旋化作了秋季枯瘦的黑风。
小山灵望着他飘走，眼睛通红竟似欲哭却无泪，呆呆的望着，望了一会，遁地归山了。
周影被荼蘼带着，心中叫苦：“怎么哪都有你呢？看个画都能看见……克星……”
过了一会应该是到了某个地方，荼蘼停了脚步大声喊：“师尊师尊，我找到师兄的影了。”
这样一喊带着少年的清爽入耳，竟头一次让周影觉得这个声音好听。
吱嘎一声，门开了，有花香飘来掩盖了荼蘼身上的淡香。
“你师兄在神族重地修养，还没有回来，过段时日你便去看看他，再把影交给他。”声音清冽甘甜如细雨，可是却透着淡淡的疲惫与疏远。
“他为什么……”
话还未问完却被打断：“你回去休息吧。为师还有事需要去处理。”
“……”过了良久才听到荼蘼低低的说了声：“是。”
想是很失望的一声，周影倒是头一次听，便突然在心中记了一笔，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就是觉得胃中的翻涌平息了，自中心泛起了一圈涟漪，怪不舒服的。
荼蘼走回自己的卧室，拿出刀，周影终于又见了天光。
“影，你怎么破碎成这样了，他一点也不怜惜你……哎……”荼蘼找出一块冰绸擦拭起刀。
周影被他碰的痒却也没办法动弹，像是有同感刀发出微弱的嗡鸣。
“别怕，没事了，回家了。”荼蘼温柔的安慰一把刀。
周影大惊脑子里暗叹：“荼蘼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呀？还一直以为他是一朵枯花呢？原来也开过啊！现在的样子倒是好看的出奇。也就只有在画里被修饰美化的样子才像个美人。”周影看着他的样子竟然出了神，荼蘼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疼惜的看着周影附身的刀。
“刀锋都碎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周影看到他的眼瞳里倒映的正是一把残了刃的刀。
“刀锋？”周影这才明白那段脑袋中浮现的记忆正是源自自己附身的刀上。
“原来这把刀就是传说中的战神刀啊！真是同人不同命，为什么都是刀，这个就是威名震震的战神刀，我就……”周影原也是一把刀修成的神仙她也上过战场，却没有闯出名堂，因为她是把无刃刀，拿来在帅帐做摆设的，没成想天天供着竟遇到了一个“识货”的地仙，直接献宝一样的送上了上天庭的菩提别院，从此让她过上了神仙的生活。
这把刀和自己的原象实在是太像了，让她竟恍惚想起了自己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