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株忧伤的黑菊
“烫，你吹吹。”荼蘼看着周影递过来的勺子躲开。
？你喝了吗？就烫！矫情，做作，难伺候。
周影心里想着这个家伙真的是烦人却还是听话的吹了吹，递到荼蘼嘴边。
荼蘼张开嘴抿了一下粥，可能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就长大嘴把整勺粥都喝了。
“真没睡过？”突然他又问。
周影看着他，整张脸就和红透的海棠果红里泛紫，还挂了一层霜。
一口也不喂他了，浪费了辛苦煮的粥，自己吃。
“我的粥！”荼蘼看着她也不怒。
周影更火大了，不理他，转过身去吃。
这忘情水定是药到脑子了。
荼蘼下地去抢，周影自是不会给他，但是耐不住他占便宜还是给了他，荼蘼抢过碗的时候就只剩半碗白粥，榨菜都被吃没了。
“生气了？”荼蘼问。
“……”嗯。生气了，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心中想的痛快奈何没那胆子，周影想想自己是图啥，没错保命啊，这才是正经事。
“没有，我出去了啊。你好好休息。”
“不行。”荼蘼拿勺子吃着剩下的粥。
你说不行就不行，想得美。周影无意中憋到荼蘼眼中森冷。解释道：“……我去干活！”
“不许走，就坐这呆着、陪我。”荼蘼说。
这家伙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还是有什么东西说漏了被他发现了。
“哈哈哈，我欠着债呢。”
“是兄弟就别走。”荼蘼有补充一句。
好样的，不是兄弟。
“不走！好哥们走什么走，陪你，那你帮我……”还债？
“亲兄弟明算账。”荼蘼看着周影的眼神怪怪的。嘴角上翘像是温润公子，可是总感觉那里藏着些很明显又不容易说出的问题。
“……”孟姑娘你确定你给的是忘情水，不是别的什么水？这也太浪了吧。
“你觉得你说的那些我会信？”荼蘼看着周影洞穿灵魂般的话像是一杆枪，准确无误的直击脑门当场毙命。
“你若出去了跑了我可是要把你抓回来好好折磨一番的，你去吧。”荼蘼又补充一句，周影最害怕的事情没有之一，想一想死神这么人的方法，难道真的暴露了？
不对啊，孟姑娘的药还没出过错呢，应该是在炸她。
“你说什么？”周影想平静下自己跳得快飞到荼蘼身边的心脏，可是做不到，心就是跳得厉害，脑袋里也有无数种死法，甚至有把她分解成块却不让死，在泡进酱缸里淹着做成听话的活人木偶。
哆哆嗦嗦，心脏快要挤出喉咙管的时候，才听到荼蘼回复她：“既然你我之前有嫌隙，我定然是不会完全相信你会老实呆着的，所以你要小心些，别让我……等着。”
“……”就是，意思是，还不知道？
那就好。
周影长呼出一口气，心脏却还是跳得厉害，咕咕冒着酸浆灼烧着脑子里给她的恐怖画面。
“你若保证不伤害我，我也不是非要走。”周影轻飘飘一句话没成想就听进了荼蘼耳朵里：“以后不会了，脑子里还想起一个片段，是你背着我回来的，看来你没说谎。”
“若我说谎了，我不是你兄弟你就要杀了我吗？”周影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嘛！那是谁啊？别被这张看上去好欺负的脸给骗了。
可是没想到他说：“不会。”
不会？为什么？为什么不会？
荼蘼没有接着说，周影也没接着问，突然空气里干干净净的一句话也没有，只有一个尴尬摆在那。
“去吧！一会回来，我带你去阎罗殿。”
“去那干什么？”周影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神，去阎罗殿也是常有的事。
“……”荼蘼看着她，突然被她不合时宜的蠢逗笑了：“当然是官复原职啊！”
果然大佬总是有能力东山再起，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很久之前还是人人喊打的堕神，重返人间却是皆要称他一声大人。
显然这“兄弟”之间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小人，中间隔的是山海啊！
“那……先恭喜你，等等！那我是不是要失业了？”她这才意识到荼蘼回来了不光生命会受到危险连饭碗有可能也不保。那可是一千多个小神官同时失业啊。难道要靠算命看相算风水这些杂活维持生计？
“我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你不知道？”
“空着？”那不是因为一千多个挤一起怕炸了嘛！
“你脑子可是够混的，你不清楚有些东西是要做足样子的？”
“……”
“哎，观死镜没告诉你？”
“没，那做样子封我法力干什么？”周影感觉自己白活了，被骗了这么多年，似乎之前一直困惑她的东西冒着腥臭的气流出来了本来的面目。
“封你法力？那你……观死镜……”荼蘼面露不悦。
周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出声，虽然委屈但是一直也是这么过来的，没有法力活的也很痛快啊。
其实封印符咒是为了封住周影体内不小心多进去的自己。
那时慌乱中，正见到周影路过，还是一个心缺一角的神，正好把自己的一小部分魂魄塞进去以防被骗。结果却不成想原来自己还是被算计的一个，怪不得这么久都脱不开身，原来在周影身上还有着禁锢的锁。原来这么久自己也是被骗的一个。
“以后跟紧我，我帮你要回来。”荼蘼看着周影，他泛白的指尖凝出一股灵流。却突然被周影制止：“你要干什么？你才刚好，别乱用。”
“……我。”荼蘼突然就不想给周影打开了，虽然她没办法用法力会影响她，但是多一个能照顾自己的“兄弟”带也不错。
锁着吧，就跑不了了。
为了让荼蘼好好休息，周影还是跑出无尽客栈呆着了，望着无尽湖外的一片黑菊发呆，那黑菊幽幽的泛着紫色的星子，像是紫色的萤火虫在花田之上飞舞，其实不过是阴间的灵气给的生机。
之前倒是觉得不好看，只有厌烦，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倒是觉得没那么难看，增了些爱怜之意果真就多了几分美出来。
虽然冥界阴间没有人间那么明亮却因着朦胧水雾增了美感，无尽湖上水汽缭绕也把无尽客栈拖进如太虚幻境一般的画卷里。因为昏暗便常年打着引魂的灯，光照过处皆是浮云昏黄。
昏黄浮云中见一青衫袅娜，迎着风处前行到了黑菊花田。
摘了一只惨败的花便向着玉桥走去。
周影看了奇怪走过去，这才看清是孟姑娘换了一件平时不穿的青衫水墨印花裙。
周影看着她把刚摘的花丢进湖里，花在湖面浮着似乎都不曾碰到水波。周影没见过这河水是什么不沉的，底都深不可见，这花到好是奇怪她便问：“这花为什么不沉？难道是什么奇花？”
孟姑娘答非所问：“有人拿心捧着的东西怎么会沉呢……”明显是话中有话，周影明白却瞧不见捧起花的一颗真心究竟是什么模样，突然就有那么点想看了。
“这……和我有关？”周影想起自己每天都会收到的黑菊，也是一样的品种，思及种种难免想不出是有些关联。
孟姑娘：“……要听故事？”又是答非所问。
“……”听了怕事，不听又好奇。
突然河水经翻涌起水花，黑菊像是被人执着丢出、飞起正正好打在周影眉心。
“……”
“她来看你你也不愿？”孟姑娘笑笑，对着桥下忘川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