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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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信不信由你吧

当时,矿井里无非缺氧了,马、温体力恢复很快,还是倍儿棒的好身体。当第二天办出院,大夫开几张单子递过去。马成功看了看单子说:“大夫,不需要体检吧,功课紧,请不下来假,耽搁不起啊!”大夫不经意地说:“有问题找院长、找局长。”马成功说:“领导忙,理会我们么?”大夫狠狠地说:“我可怜的80后啊,有书不好好读,有学不好好上,体会领导忙么?体会医院忙么?如果你们俩真是爱,用跑到矿井里去爱么?那种井窟窿敢下么?真是那么块奇石头敢捞么?”又说:“真是的,昨天我们撇下一个急紧病号救你们,住进了隔离室。啧啧,现在的年轻人闹不通、搞不透……”马成功脸红成酱罐子,各科室做体检,心律、血糖、血常规、尿常规、磁共震、身高、体重、骨骼,一样不放过,接着住医院。曾姗姗虽然嘲笑马成功,以往情深照顾他。电话续了假,听出来张老师不高兴。

温家父母另一个病房照料女儿温珂儿,温爸爸两口子寻思一阵,往马成功病房来一下,说几句关怀的话。打量曾姗姗,与珂儿比较,觉得这女孩子也挺好,感觉差不到哪儿去。家是哪儿的,学什么科,大学几年了,家离南航站不太远,赶巧赶不巧家里住。温珂儿与马成功一次生死历程,心底隐秘暴露了,各科室做体检。只是看了一下那石头,没有捞出来那石头。一种理亏感,邪不压正感;生怕遇见曾姗姗,并不敢马成功病房里挪半步。医院走道里,温珂儿偏偏遇见了曾姗姗。曾姗姗不愠不怒地说:“温珂儿,那么精爽的妮子咋办那种事儿呢?给你爸妈脸上争光了吧?一开始马成功帮助王兰兰,因为这个吧?世界上没有男人了么?寻不到个恋人么?”

温珂儿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几乎赧颜得要跪下。

这种事儿,如果换成严丽丽,或许与曾姗姗打起来;温珂儿性情中人,不可能与曾姗姗打起来,或者亮出来底线干脆争。后来温爸爸吵哭女儿了:“抬石头,另找人。小马有女朋友,你引人家跑啥呢?那曾姗姗能不忌讳么?闺女啊,你刚读大学,谈朋友有些早,就算谈,离了小马不找个对象么?不活人了么?人家俩好好的你中间插杠子;闺女啊,你还是涉世不深啊,这样下去把你就毀了,全南阳都知道一个碾玉的老温家出现这种事儿,看见我偷下笑,厂里人乱嘀咕,叫你老爸丢这人。往后不能与小马有来往,真是的,再来往不是我闺女!”温妈妈疼女儿,不愿意老头子狠声吵,说话中听点儿,珂儿注意就行了。回校温爸爸没有安排女儿同马成功、曾姗姗一道回院校。

严格说,曾姗姗抓马、温个活现行,或者堵那么个屋里了,俘虏般押马成功回校去。临走,温爸爸把俩人送往南航站候车点,把洗好甩干的衣服提到汽车上,带一些南阳土特产及银箔纸包的芝麻叶及黑白芝麻一大包,或者是帮助捞石头的报酬了。惋惜说:“小马,搞不清,丘老板死那么个井里了,送风井没有爬出来,家里在哭灵治丧呢。我得带一些钱过去,给老丘祭奠吊个孝;你与珂儿妮子算命大,侥幸活下来……”

在医院里,马、温矫情故事传播得沸沸扬扬了,那些病号时而偷窥温珂儿、马成功。不断嘀咕,或者问:“就有这种事儿?咋会是女娲娘娘的石头呢?那种井窟窿敢下么?仨学生是哪儿的?”有人答:“说不好,是郑州大学吧。”有根有梢添油加醋叙述温、马暧昧故事,闲下来当趣谈。丘老板死的事情马成功至此才知道,吃惊得合不拢嘴儿。一下子想起来温小宾的梦,山上的冰柱子,隐约看见的太公庙。沉默半晌才说话:“温叔,与老丘一面之交了,替我送张冥纸吧,我们家乡认识不认识听说都要送冥纸。人已经死罢了,有仇有嫌隙的人也要送冥纸;按说我应该亲自祭奠去,施上个5拜礼儿,再大的礼我不会……”温爸爸心情凝重地说:“小马,3里不通俗,10里改规矩,南阳不兴你们清丰县那种祭奠法;该回校就回校,功课重要啊!学习当紧啊!丘家过事大,由我代表了,老丘出殡时跳舞唱大戏。”马成功看了看那些土特产说:“温叔,这……”温爸爸说:“捎走吧,学校吃不着带给你爷爷奶奶吃。”

临近开车时,温爸爸仍不肯下车走。继续说:“小马,矿井里捎出来的那块石,昏暗下闪耀泛绿色,我碾一辈子石头没有见过那种奇石头,不敢拿给别人看,南阳矿石研究所一位关系挺不错的专家初步认定为陨石。专家问:‘那矿井有多深?’我说‘100多米吧。’又问石头有多大,把你说的给专家说了说、学了学、长有八九米,宽有两三米。专家偏偏不相信,吃惊得合不拢嘴儿,那么大的石头天上砸下来,足以制造次小地震,那么深说不定就是砸下去的。天大的笑话,那么个鸡爪子山,老丘偏有那种福缘呢?怪不得死掉了;咋也牵扯不到神话故事上,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上。你老温搞石的也许会知道,陨石是一个天体解体了,地壳应该有陨石坑……”

温爸爸停一下,燃支烟接下来说:“派出所认为丘根怀忽悠人,矿井里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怕有人抱幻想,先往井里填渣子,十几辆车填商砼,矿井已经平罢了。天下无奇不有,那奇石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露世,想起来派出所真不该,也许是局里决定的,市里决定的;那井架子丘儿子切割拉家了,处罚一万块钱。谷所长数叨我一大阵,说:‘丘根怀死罢了,不另外追究你责任了,那种简陋的矿井也敢下?不封井仍有人抱幻想,还会出大事儿啊。嘿嘿,闹不明白,这老丘咋说呢?咋会死送风井里呢?’问:‘我还写个检讨不?’谷所长说:‘至此,还写啥检讨呢?又不是在职干部什么的,你私人小企业写检讨放在哪儿呢?写,只是户口栏上记一笔,再有事发算总账,写就写个吧,不写也不争。说实话,应该再弄你们爷俩所里蹲几天,既然放出来也就不蹲了。’”温爸爸脸上挂着惨淡的笑,说的语无伦次的:“话再说回来,如果我不被拘留也许下井了,像丘老板一样出事了,我没有你们年轻人生命力壮……”

车开了,温爸爸凝望好一会。

当时,马、温把生存希望寄托在爬出去的丘老板及井上的丘儿子与那些老板了,马成功没有绝望感,那些人不会不管的,不可能不管的。偏温珂儿吓哭了。至医院才知道老板自做主张报了警,惊动了所长与局长,有人说市长镇长全到了,警察“叔叔”捞出来,电视台一遍一遍拍,又一场风流话柄了;帮助温珂儿“抬石头”差点儿自己温珂儿给“抬”死。马成功回忆全过程,始终摆脱不了矿井的“梦”,帮助同学帮成这样子,比帮助王兰兰找可恶的谢三儿更家伙、更残酷;咋也想不通弄不透,丘老板咋会死了呢?那石头为什么不让捞出来?

这期间,曾姗姗一绺发遮盖额右上角,马成功当时没经意,没瞧着。归郑州的长途汽车上,马成功又一个不经意看见了曾姗姗眼上的伤。问:“这伤,哪儿来的啊?”曾姗姗泪水一下子涌出来说:“功哥,以为你只会看见温珂儿,永远看不见我了呢。已经几天了,快好了,虽然是迟到的问候照样挺感动……”掩饰问:“这车到哪了,这么慢……”马成功望望窗外说:“像是刚刚过叶县,今天有些微雾,司机不敢开太快。”曾姗姗一仼马成功抚摸额头上的伤,捧自己的脸,暖流袭上全身了。问:“会不会留疤呢?我这班长当‘茄地里’去了,严丽丽连我也敢欺;单从这点上看,我为班长一点儿不胜任,如若你在场,不会发生的事儿。你南阳的灾气也免了。”马成功问:“还疼吗?”曾姗姗说:“已经几天了,看见你就不疼了。”马成功搞笑说:“酸,曾班长吃醋长大的。可不敢感染了,一趟南阳一连串出故事。我对不起‘三姨’了,往后天天守着你……”于是,俩人又说起了严丽丽或刘兴,马成功说:“那俩瞎螃蟹,那个的很,不理他们就是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很快另一个班级了;严丽丽心里窝有火,要走的人别理她。”

一个“走”字很含蓄,另一层意思了,入了严丽丽另册了。曾姗姗痴痴地说:“这句话好。比你亲自揍一顿严丽丽还舒服,更痛快啊!”接下来说:“还不是为你马成功。刘兴、严丽丽都为你马成功!”马成功找理由,矫情或者悖理地说:“难道不为你曾姗姗?严丽丽谋班长的衔,想当官儿。一定当好这班长,万不可瞎螃蟹夺走了啊!”

“快‘走’的人,再‘谋’也轮不上她来‘谋’……”曾姗姗知道马成功鬼点子多,与自己兜圈子。恋情这种事儿,世界上的事儿,稍一思索对严丽丽、刘兴表现得很无奈,很同情;更恨城府很深的温珂儿。

在坐得腻歪的汽车上,曾姗姗追问下,马成功交代了与康淼淼及小红坎肩的事儿;南阳捞石头的全过程、帐蓬里怎么过的夜、温家父子被拘留,下矿井看石头的经过说一遍。曾姗姗醋劲上来了,盯着马成功,看着马成功,推理马成功,像康轱辘村队长审视康守江偷没有偷黄瓜一样不相信,透出狐疑的目光来,从马成功眼里看出可疑的端倪来。马成功淡定地说:“曾班长,信不信由你吧,你这醋是真醋,山西老陈醋,不是醋精兑水的那假醋……”

“耽误几天课,咋与同学们说话呢?”

“该咋说就咋说,马成功制造了场大绯闻,惊动整个南阳了……”

“那不叫同学笑掉大牙么?”

“……为那么块烂石头,马成功、温珂儿爱得觅死觅活的,警察‘叔叔’捞出来;矿井灯火通明的,人山人海的,惊动了镇长局长与市长,南阳台、河南台电视播……”

“我可不敢那样说。那样不只一个文学系,一下子全校炸窝了,会说你马成功接二连三出洋相。肯定比红坎肩儿更刺激、更绯闻。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人言、畏自鄙。’你马成功往后活人不?唾沫星子就把你淹死了。”

“那我就破罐子破摔了,虱子多了不咬了,闲话多了不说了,马成功不一定是君子,我自己也没有管控好,难说堵住同学的嘴;同学爱咋说就咋说,爱咋传就咋传,或许我活得更好呢。投稿校刊上,开创我小木匠知名度。那时节,我马成功更出名……”

“那你就是大流氓、大坏蛋……”

“坏蛋也需要人做啊!”

“写不写与温珂儿搂抱着,老警捞出来?”

“当然。不写咋能是绯闻呢?马成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世界上没有坏分不出好,好与坏往往对立着;好处学是上坡路,坏处学说坏就坏了。马成功恋一个又一个,说不定往后会很多,又冒出来刘珂儿,李珂儿,张珂儿,我名副其实现代版西门庆……”

“马成功,别觉着你搞两篇豆腐块,这种文章不一定发,就温珂儿难说能愿意。”

“我写了,由不得温珂儿了……”

“咯咯咯……”曾姗姗幡然猛省笑起来。狠捶他几下说:“好你个马成功,一肚子弯弯绕鬼点子!给本姑娘下诱饵。诸葛亮不上周瑜的当,周瑜不上蒋干的当,曾姗姗不上马成功的当。如果我这事儿抖出去,你名誉一砸肯定说我傻,肯定与我掰,会说我曾姗姗就这点小能量,连个对象也管不住,挨严丽丽打,一任温珂儿忽悠南阳去,一身泥儿水儿矿井里捞出来;同学们就对我评估打分了,你把我看小了;如果真是那样子,我们俩真毕了,我这班长白当了,甚至难混张毕业证……”

马成功望着曾姗姗笑。

曾姗姗望着马成功笑。

马成功说:“咋能说上当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往后与温珂儿陌路了,医院不住一个病房里。玉坠儿还给了温爸爸,温爸爸对我十分警惕了,就算温珂儿有意思,温爸爸不一定愿意了……”

曾姗姗转了转眼珠子,自己的份量马成功心目中究竟多么大。诡谲地说:“放心吧马成功,我不说。醋吃多了真的不酸了,油吃多了真的不香了。我不会这种事儿抖出去,我知道你马成功心里玄,想什么。话再说过来,我们家也挖出来块硕大的石或者玉,也在那深深的矿井里,比鸡爪子山矿井深万倍,你肯不肯帮我‘看看’或者‘抬抬’呢?”

“不能抬,真的不能抬。”

“为什么?我没有温珂儿更爱你?”

“你下井不下呢?”

“我不下,女同学不下井。”

“那也许没戏了,我们俩真掰了。”

“有那么严重么?有那么强词夺理么?”

“你知道,温珂儿随我下井了。如果说,你在井里我会下去的,可惜你曾姗姗高贵不下井,按这种逻辑怀疑你,怕你往井里投石头。再说矿井那么深,只有去路没回路,简直在地球的另一端。如果说,假如说,另一端同样有个曾姗姗,那个曾姗姗也在等着我。井里下一遭我倒发迷了,我也分不清哪头是真正的曾姗姗,你在这头白等了……”

曾姗姗痴情望着马成功。

“曾班长,你还在吃醋呢,我有言在先的,不会拋弃了你曾姗姗。尽管温珂儿是女同学,张嘴容易合嘴难,阳历年放假了,帮助温爸爸捞石头抬石头未尝不可啊!就是个陌生人需要‘抬抬’能不帮忙‘抬抬’么?想不到你曾姗姗这么个醋闺女;再者说,你不吃醋我会去南阳么?或者一块儿去南阳,有你阻拦我不一定会下井,一切灾气全免了,没有这场绯闻了……”

“看来你马成功还是不认错,所以有了这场灾。”

“其实我们俩都没有错。去时只知道帮助温爸爸抬石头,并没有想到发生了那种事儿。女同学毕竟是女同学,温珂儿吓哭吓傻了;处事则迷,如果是你曾姗姗咋办呢?也在哭,也在嚎,会有更好的办法么?”

“当然斜井行道或者钢丝绳上逃出去……”

“这就是下井与不下井的区别了。我们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笨,也在积极筹主意想办法,能逃肯定逃,斜井行道丘老板未能逃出来,100多米滑溜溜的钢丝绳未必爬出来。你曾班长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事儿,因为你不下井,再说有你的阻拦我不可能下那井,可惜你曾姗姗只顾吃醋了,抽不出身子来;曾班长,我马成功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吧。我最大的失误不该去南阳,帮助温珂儿家捞石头。不想出名我倒出名了,睡帐篷,下矿井,温家人称‘女婿’……”

“好,我不说。成全你小木匠。”

“别说成全我,是成全我们俩。不要陷无端的指责中,我与温珂儿两清了,不再来往了,曾班长完全可以放心了。我对你是真诚的,还按原先承诺的,永远对你好……”

“说话算数么?”

“曾班长,话说多了一文钱也不值。要么拴我腰带上,你曾姗姗更放心,更如意……”曾姗姗见马成功动真格、或愠怒。真诚地说:“其实你马成功应该掏心窝子晾一晾,晒一晒,发霉的部分晾晒走。想一想,我觉得温珂儿是天大的丧门星……帮助王兰兰被谢三儿打伤了;第二次困那么个山矿井里;那温珂儿拼命拖、拼命抱,与她接触还会出什么事儿;再说我不舍得丢了你,你也不舍得扔了我……”曾姗姗遐想着,头靠在马成功肩膀上。

就说的马成功一愣一愣的,说一千道一万不该去南阳。问:“曾班长,你咋这么种怪毛病,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人呢?”

曾姗姗头直往马成功怀里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