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趁着上司还年轻多发两句牢骚
夏月十九日，科费拉伯爵在禅达城南郊检阅他手下的部队，除了二十六名骑士（挂了的那个儿子继承了），这次科费拉还从家乡调过来三个直属于他的男爵的部队，要不是帝国规定不准随便调动子爵以上的军队科费拉都有把整个伯爵领的军队都带过来的想法。
在科费拉看来，瑞斯的艾尔博侯爵是因为被排挤才被派来的，毕竟两国交战一直是狮鹫帝国胜多败少。所以这次的战功一定妥妥地进自己的口袋，那升为侯爵也是可以期待的事情了。
几个贵族现在军队的最前排，一个个都穿着全身铜铠，戴着半封闭的骑士盔，身后的扈从牵着战马，富裕一点的买的是奥兰度平原产的奥兰度骏马，手头拮据的买的是科尔松大草原产的草原马，最不济也是在亚特兰本地购买的草原马（进口自马奇诺），科费拉很满意地看着手下的贵族们，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奥林汀人，他面孔黝黑，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脸上一直挂着残忍的笑，他就是枷锁，哪怕是友军都担心这个疯子会突然砍向自己。
但是贵族们背后的士兵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专门培养的职业士兵还说的过去，盔甲也还算齐整，而临时招募来的奴兵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手里拿的好一点的是被淘汰下来的劣质兵器，差一点的干脆就是拿着草叉镰刀，一个个松松散散地站着，毫无纪律可言。
科费拉也习惯了这样的士兵，拔出佩剑，“先生们！沙漠里的异教徒们来侵犯帝国的土地，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审判他们！”贵族们纷纷拔出佩剑应和着。紧接着贵族背后的士兵们也接到信号一样跟着发出欢呼，然而还有很多奥林汀士兵一点反应都没有。
科费拉心中叹了一口气，举起燃烧长剑吊坠，念念有词，刚从中原来的男爵和骑士们一脸莫名其妙，而奥林汀骑士则纷纷点头称赞，原来，古禅达时代，每到战争前统帅都要向神明祈祷获得神明的帮助，到了现在虽然千面神的信仰已经失落了，但是战前祈祷的仪式还是保存了下来。
“战神告诉我，此战，必胜！”科费拉富有神棍气质地高喊一声，这下奥林汀士兵也跟着欢呼起来“必胜！必胜！”
科费拉长呼一口气，暗暗骂了一句，向身后招了招手“让牧师先生开始吧……亚特兰就是麻烦……还要两套仪式……”
穿着黑袍子的战神教牧师走上前，奴隶捧上一个火盆，牧师抽出一柄涂着圣油的长剑，在火盆上点燃，举着燃烧着的长剑念念有词，最后将长剑交到科费拉手中，说道：“战神保佑您百战百胜，Vito！”
随着科费拉举起燃烧长剑，禅达一万两千军队向斯迪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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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营地。
苏莱曼啃着干硬的黑面包，无神地看着正在篝火上翻滚的鱼汤，念叨着：“我真傻，真的，他们都说这是会被通缉的，我还是做了。”
一只手拍在苏莱曼的肩膀上，奥卢斯坐到苏莱曼旁边：“兄弟，别抱怨了，阿琉修斯管吃管住还多给了你一个金币呢。”
“你知道让一个伯莱姆人拿着超过一个金币的钱袋却一个铜币也不能花是多么煎熬吗！”
奥卢斯擦了擦汗，提出一只兔子和一柄小刀开始剥皮，“至少还能活着不是吗，想开点吧，等游侠们夺下禅达城有的是让你花钱的地方。”
“那是叛国！”苏莱曼压低了声音，“叛国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一群绿林强盗，他们是叛国者，在瑞斯，那可是死全家的大罪啊！”
“在狮鹫也是。”奥卢斯一脸淡定，用长矛串起兔子架在火上，“但是我觉得阿琉修斯说的没错，奴隶确实不应该存在，而且帝国确实已经腐朽，虽然我不愿意帮助他们与战神的信徒为敌，但是我愿意支持他们。”
“切，死板。”苏莱曼撇了撇嘴，“没有奴隶当然好啊，能买得起货物的人会多两倍，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就是不容易才有为之奋斗的意义！”
一个声音在两人头顶上响起，阿琉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不介意我分一条兔子腿吧，我可以用我的酒来换。”
阿琉修斯坐到苏莱曼对面，拿出一个酒壶，“低级的交易方式……”苏莱曼嘀咕一句，接着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说死全家的时候。”
“你还真打算叛国啊，虽然我也很不喜欢科费拉和罗克特的那个昆图斯，但是他们背后可都是帝国啊，帝国的强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阿琉修斯毫不在意，“最善战的帝国军都在北境和维利亚帝国对峙，南境嘛，安德烈已经很多年不上战场了，洛伦萨侯爵更是从来没上过战场，陛下已经十年没有离开狮鹫城了，最能打的南境部队就是斯迪兰军团，他们可是奥林汀人。”
“看来你的计划很完美，你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当今帝国，唯有安寇阿斯元帅算是个人物，可惜身在北境，不然，我还真想试试！”阿琉修斯一脸豪迈，“天下豪杰尽凋零，而今当我傲群雄！”
“战神教导我们，要谦卑。”奥卢斯双手合在胸前说道。
这时，一只鸽子落在阿琉修斯肩膀上，阿琉修斯从鸽子腿上解下一根布条，上面有四个字：
“鹰已离巢。”
阿琉修斯笑了，“二位，不陪你们喝酒了，奥林汀人的独立战争，即将迈出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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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号角声响起，游侠们快速集合起来，阿琉修斯站在最前面，阿琉修斯见人都到齐了，高声说道：“兄弟们！惩戒暴徒的时候到了！科费拉那个吸血鬼已经离开了禅达城，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座属于奥林汀人属于游侠的城市夺过来！让科费拉无处可去，兄弟们，愿不愿意跟随我，为了奥林汀的自由而战，为了亚特兰的自由而战！”
“战！”游侠们一起欢呼，这时一个中年游侠走出队列，他是阿琉修斯认命的副手，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宽厚的菲利普，菲利普说道：“首领，我们这不符合道义，这是……这是偷袭啊！”
“为了自由而战怎么能叫不道义呢，我们游侠本来就是那座城市的主人怎么能叫偷袭呢，菲利普啊，眼光放宽些，战场上的荣耀会让神明宽恕我们的。”
菲利普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领袖，阿琉修斯对解放奥林汀人的执念是不可磨灭的，哪怕是不择手段。
阿琉修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拔出佩剑，“我们不需要再祈祷了，神明抛弃了奥林汀人，现在，我们的民族就靠我们自己了！出发！目标，禅达！”
“喝！”游侠们举起武器响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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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达城门。
两个守门的卫兵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三个月前起义的游侠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毕竟，他们那么点人怎么会进攻禅达这座坚城呢。
如果是平时确实不会，但是在部队都被调走的时候……
“嗖”
一支羽箭钉在城门上，远处马蹄声响成一片，一群骑着战马的灰斗篷向城门冲来，门卫面如土色，“游，游侠回来了！”
另一个卫兵匆匆跑到机关，准备关城门，一柄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乱动，大家都是奥林汀人，没必要给帝国人卖命。”
正是安洛本，卫兵四处看时，一个个卫兵已经被控制住了，安洛本的阿萨辛化妆成士兵早就混在城防军里了，至于军装从哪里来，士兵们崇拜游侠的也不在少数啊。
不过几分钟，阿琉修斯带领游侠们便进了城，阿琉修斯坐在马上向安洛本示意：“多谢了，兄弟，今后禅达又是游侠的了。”
安洛本笑了笑：“科费拉的府邸已经被占领了，他的仆人也被释放了，他的管家是帝国人，已经被处死了，接下来怎么办。”
“封锁城市，杀光帝国人，解放奴隶！”
“阿琉修斯，这……太过激了，且不说帝国人里也有平民，拥有奴隶的大多是奥林汀富人，一旦……”
“人可以不杀，奴隶必须解放，他们有意见找我来说！”
这一天，被奥林汀人成为解放日，禅达城里一片混乱，被解放的奴隶殴打着曾经的主人，抢夺主人的财物，不少无辜的市民也遭到侵害，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天都是解放的开始。
阴沉的天色下，阿琉修斯走在街上，皱着眉头看着被打砸的房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自由平等，在他的想象里，应该是大批的奴隶高呼着解放者阿琉修斯的名字，而富人们主动拿出食物分发给穷人，阿琉修斯已经通知各个富商，而他们也同意释放奴隶分发食物了，但是暴动却在分发食物时发生了，一个小女仆被推搡的人群挤倒，再也没站起来，她的父亲暴怒之下打翻了放着面包的桌子，接着奴隶们开始传有富人宁愿把面包扔在地上也不给奴隶吃，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暴动了，游侠们对此毫无防备，整个城市的秩序一片混乱，现在奴隶们聚集在议会大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游侠也不行，因为游侠是奴隶主的帮凶。
“阿琉修斯。”克里斯汀走到他的身边，“我的父亲……被打成了重伤，他是第一个响应你的人，我们拿出了所有的存粮，阿琉修斯，你还觉得你是对的吗？”
“我……克里斯汀，我只是……我只是……”
“我回去照顾我的父亲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你知道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收留了许多流浪汉，虽然是作为奴隶，但至少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阿琉修斯，我知道你理想很崇高，但是，也许你的做法并不恰当，你甚至没想过怎么维持好领取粮食的秩序，我回家了，我和我的家人都没有怪你，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一大堆话克里斯汀甚至没留下让阿琉修斯辩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阿琉修斯楞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重。
过了好一会，安洛本和菲利普回来了，他们去处理伤者的安置，现在阿琉修斯声望已经跌破负值了。
“领袖，别难过了，这不怪你，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全。”菲利普拍了拍阿琉修斯的肩膀，“你还年轻，年轻人总会犯错，我会跟他们解释，就说这一切是我的计划。”
“菲利普，不用这样。”安洛本冷冷地说，“作为团长，阿琉修斯必须要自己承担，阿琉修斯，你是我们的团长，你可以下令我们杀死那群多嘴的富人，或者那群不知好歹的奴隶，我和阿萨辛永远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匕首。”
“安洛本你说什么，你……”菲利普一脸震惊，安洛本毫不在意地说：“菲利普，我和你只是团长的匕首和剑，要向哪里挥动要看团长的选择，我们何必多嘴。”
“我……算什么团长……安洛本，菲利普，你们两个都比我合适吧。”阿琉修斯一屁股坐在一个门槛上，天越来越阴沉，随着一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三个人的身体。
菲利普急忙说道：“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们在森林里就已经被剿灭了。”
安洛本还是冷冰冰地样子：“我不适合领导整个团队，如果你不能当团长，我会考虑杀死你，我们不需要一个懦弱的人……”
“啪！”
菲利普的拳头打在安洛本的脸上，“安洛本你够了！从一开始你就对团长冷嘲热讽，现在你不应该替领袖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吗！”
“我早就说过解放所有的奴隶太过激了，既然团长不听，我也没必要再说了。”
菲利普再次扬起拳头，阿琉修斯出声道：“菲利普，安洛本说的对，是我不好，我太自大了，我也太……太懦弱了，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阿琉修斯站起身：“安洛本，这次暴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闪电刮过，阿琉修斯看见安洛本露出笑容的脸，“是枷锁，枷锁的部下混在奴隶里，看来科费拉也没有愚蠢到把后路交给我们的地步，那个人叫赫尔托克，奴隶角斗场出身，现在是奴隶们的领袖，枷锁会把自己的纹章刻在他买下的角斗士身上，我们只需要揭发他，不管是商人还是奴隶都会原谅我们。”
“安洛本，你……”菲利普看着一脸得意的安洛本，“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哈哈，不趁现在发两句牢骚，等阿琉修斯成了禅达的执政官，哪里还有这种机会！”
阿琉修斯拉住安洛本和菲利普的手，“兄弟，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以后我犯错误的时候，一定要多批评我！”
“现在！”阿琉修斯拔出手半剑，“我们去干掉那个奸细，恢复禅达的秩序！”
“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