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学期伊始，清晨的校园被薄雾笼罩，微弱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石板路上，空气中依稀留存着夜晚的凉意。沈婷和何雨柔站在校园的一个僻静角落，低声交谈，忽然，一声清亮的问候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学姐们，早啊！”

这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惊得她们一个激灵。何雨柔愣了一下，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她看着对面走过来的男生，皱了皱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我说，丁磊，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啊？”

这个丁磊，是沈婷和何雨柔同系的学弟。虽然他刚踏入校园不久，但他的开朗和亲切的性格让他迅速融入了这个新环境，很快，他便在系里结交了不少朋友。何雨柔正是他的好友之一，两个人因为共同的篮球爱好，逐渐熟络了起来。

“找我干嘛啊？”何雨柔继续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丁磊支支吾吾地回答：“那啥，我……我是来找沈婷学姐的。”

“啊？”沈婷有些意外，这个小子找她似乎没有太多理由，毕竟除了偶尔见面打个招呼之外，她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找我？”

丁磊抬起头，脸颊瞬间绯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他稍作犹豫，目光坚定地锁定沈婷，声音略带紧张却也直白：“学姐，我喜欢你。”

沈婷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的反应和何雨柔一样，瞬间变得呆若木鸡。两人像是被施了石化咒语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法动弹。

“学姐？”见沈婷久久没有回应，丁磊低声呼唤了一声。

沈婷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稍微缓过来神，微微有些恍惚：“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啊。”丁磊的语气轻描淡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沈婷愣了愣，似乎有些跟不上丁磊的思维，完全不知如何回应。

“那我走啦，拜拜。”丁磊说完，心中如释重负。他的告白只是单纯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并没有期望什么回报。他并不介意沈婷的拒绝，只希望她知道这份心意的存在。

何雨柔虽然尚未完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依然由衷地佩服丁磊的勇气。她微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示意对方得到了自己的鼓励。

“这小子藏得真深啊。”何雨柔的目光追随着丁磊远去的身影，随后转向沈婷，略带惊讶地说道，“平时可没看出他对你有啥特别的意思。”

“他这是在开玩笑的吧？”沈婷轻轻地笑了，虽然她并不常被告白，但面对这种场面，她还是觉得有些戏谑的味道。

“对了，”沈婷又提醒道，“你可别把这事儿告诉汪雨。”

何雨柔听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就你家那醋坛子，他要是知道了还得了？”

对于汪雨爱吃醋这件事，沈婷渐渐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起初，她将汪雨的醋意视作对她的关心，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些许甜蜜。然而，时间一长，她发现汪雨的反应越来越过份，有时候甚至令她感到喘不过气来。不久前，在宠物店里，沈婷碰到了一位来自老家的男顾客，两人因为同乡而聊得热络，然而，汪雨见状立刻变了脸色，他那如同刀锋般的目光，仿佛要把那位男客人刺穿。更让沈婷无奈的是，汪雨竟然要求她对谁都不要笑脸相迎。作为一名店员，沈婷觉得这样的要求无理至极。

日子依旧平静，沈婷在宠物中心的工作也按部就班地进行。一个下午，店里接到了一份送货上门的订单。通常情况下，这种任务是王俊负责的，但今天他有事外出，于是沈婷便代替他前去送货。

沈婷出门的时候，天际蔚蓝如洗，一片晴空万里。然而，刚走到半路，天空忽然阴沉，豆粒般的雨点如天河决口，倾泻而下。沈婷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了个措手不及，雨水毫无预警地击打在她的身上。她慌忙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正当她准备往前奔跑时，一把伞仿佛从天而降，悄然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沈婷抹去脸上的雨水，才注意到伞的主人是丁磊。她还来不及开口道谢，丁磊已经拉着她，毫不犹豫地将她带到了前方小卖部的屋檐下。两人躲在屋檐下，滴答的雨声在他们的头顶敲响，周围的世界被雨幕模糊成了一幅朦胧的画卷。

“擦一擦吧。”丁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沈婷。

“谢谢。”沈婷接过纸巾，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但心里却有些混乱。上次的告白让她感到尴尬，每次见到丁磊，都会不自觉地觉得局促不安。

“这雨估计一会儿就会停了。”丁磊语气轻松地说道，他的笑容温暖如初，眼神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关切。

“嗯。”沈婷只是低声应和了一句，心里却陷入了沉默。她并不知如何与眼前的丁磊展开对话，尤其是在那次告白之后，她总觉得有一层无形的隔阂。

丁磊看着沈婷的神情，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他试图打破僵局，关切地问道：“学姐平常话就很少吗？还是说……不想跟我说话？”

沈婷一听，脸色顿时涨红。她慌忙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窘迫，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有……没有……只是……那什么……下雨了。”

话音刚落，沈婷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多么无聊。难道他们不正是因为雨才躲在这里的吗？

“嗯，下雨了。”丁磊低头看着沈婷脸上红透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尴尬又温暖的氛围。

丁磊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婷眼中的不自然。那种回避的姿态，让他心里泛起了些许猜测，想着这肯定是跟上次那次仓促的表白有关。虽然丁磊并不指望从沈婷那里得到什么明确的回答，但他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关系陷入尴尬的境地。还未真正接近，就已然开始疏远，这种情形让他难以接受。于是，为了缓解目前的尴尬局面，丁磊决定暂时编造一个借口。

“学姐，”丁磊突然以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开口，“我有件事必须向你道个歉。”

沈婷一脸困惑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就上次的事……”丁磊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试图找到合适的措辞，“我和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作为惩罚我需要向你表白。所以上次……那啥……真是不好意思……”

沈婷听到这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部的紧张和困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的笑容，“你早说啊，搞得我那么尴尬。”

丁磊有些忐忑地看着沈婷，声音略显不安：“那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多大点事儿啊。”沈婷指了指脚下的两箱子东西，继续说道，“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帮我送货吧，这玩意儿其实挺沉的。”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雨幕消散，太阳从稀疏的云层后探出头来。金色的光芒炙烤着大地，那光辉如此强烈，仿佛要将刚刚经历的雨水一举蒸发。

帮沈婷送完货后，丁磊还想跟着她去宠物中心看看。他平时最喜欢那些个猫猫狗狗的了，打出生起，丁磊的身边就一直有猫狗的陪伴，上大学后，没有了那些嘤嘤怪在身边围着，反而感觉有些不习惯了。

“那是只狗吗？”沈婷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马路中间的模糊影子。她没有戴眼镜，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丁磊的目光随她手指的方向移动，才发现那儿正有一只小狗无助地躺在血泊中，显然刚刚遭遇了车祸。心中的焦虑犹如骤然绷紧的弦，他毫不犹豫地扑向前去。当他来到小狗的身边，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揪紧了：这只小狗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几乎无法睁开，它费力地摇动着尾巴，仿佛在无声地呼唤救援。丁磊心如火燎般急切地将小狗抱起，焦虑使他忽视了周围的车辆，在他刚一站起身的瞬间，一辆轿车猛地刹车，轮胎吱吱作响，险些撞上了他。

车窗缓缓摇下，司机的脸庞从车厢里探了出来。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他的声音如雷霆般轰鸣：“你他妈是不想活了吗？”

沈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心脏骤跳，她迅速跑到丁磊身边，将他拉到路边。几乎没有片刻的喘息，两人便急忙转身，直奔宠物中心，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盆骨和后腿也有些许断裂，估计养个两三个月就会恢复了。”李阳轻轻地处理着小狗受伤的伤口，手法温柔而细致。

当李阳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也松了一口气，大家的心终于从悬着的高空中缓缓降落。丁磊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婷身上，看到她脸上的忧虑渐渐被释然的笑容取代，那一刻，宛若微风拂过，带来了一丝轻松与满足，让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擦擦吧。”沈婷拿起身旁的湿纸巾递给了丁磊，指了指他手臂和脸上沾染的血迹，那些斑驳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

丁磊接过纸巾，胡乱地在手上脸上擦拭。纸巾的边缘划过他的脸颊、额头、下巴，几乎将整个面容都遍及了一遍。然而，他草率的动作反而让原本干净的地方变得更加混乱，残留的血渍在他脸上形成了斑驳的痕迹。

看着丁磊脸上依然残留着几处血迹，沈婷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帮对方擦拭了起来。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纸巾在脸上划动的瞬间，丁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的心跳在这静谧的时刻急剧加速，仿佛每一跳都在回响着他内心的激动。他不由自主地想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吗？

丁磊将这次经历视作他与沈婷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回到寝室的路上，他的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一回到宿舍，他突然拉起了旁边的室友，旋转了几圈，仿佛在庆祝某种无形的胜利。接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欢乐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宿舍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愕地看着他，大家开始怀疑，丁磊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打击，或者是中了什么邪。

丁磊确实是中邪了，他中了沈婷的邪，可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某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许是她话语中的几分温柔，无论如何，他似乎已经陷入其中，这种感情没有预兆，也没有逻辑，只是悄无声息地在他心中洒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