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私生子
入夜后，红伶馆又热闹起来。佣兵团岁说是一家人，互相之间却没什么交流。就是各自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而已。小白喜欢躺在二楼栏杆上，也不知道他有多喜欢睡觉，看到他的时候都在睡觉。
老大一转身就不见踪影了，不知道藏在哪。
盗贼则是个老主顾，从未浪费过一分钟酒色相伴的时间。只要看得到他，一定是在女人堆里。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牛皮吹可以吹，美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真的没关系么！
加兰德找了个真正没有人的地方坐下，这位置什么歌舞都看不到，也没有侍女经过，完全是被遗忘的角落。
“虽然是闷了点，不要再招惹什么人就好。”反正他这么想的。
大堂里歌舞升平，他一个人昏昏欲睡。几乎在做梦了，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
“我又碰上哪位大爷祖传的位子了啊！”加兰德猛然惊醒，暗叫不好。
“哟，新面孔嘛。”
看他的年纪二十岁出头，俊俏的脸颊，一脸棕色的胡子茬。齐肩的棕色卷发，打扮很随意。
穿得也邋遢，敞着怀的上衣，胸前一排扣子都没系，露着毛茸茸的胸膛。看这衣裳出身不差，也不知是哪路高人。他身上还带着个尖头铁锤，拿锤子当武器也是新鲜，加兰德头一次见着。
杀人的锤子当然不是敲钉子那种。两尺长的精钢手柄，弯曲的角度正好适合手握。锤子一头是尖的，也不是很锋利，有些个圆润的钝头。这武器看着平常，对付敌人的头盔可是不在话下，一敲一个准。
他见加兰德醒了，还抓抓自己的胸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你新来的？”
“嗯。”少年懵懵懂懂地回答。
“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喝酒的？”
“我……来上班的。”加兰德有点难为情。
“是嘛？！那么你这是在偷懒咯！哈哈哈——！”那人大吃一惊，然后拍着大腿笑起来。加兰德被他笑得浑身发毛。
“你别偷懒了，陪我喝酒吧！”
“喝酒？”
“你叫啥？我今晚就指名你了。”那人一拍桌子，吼道，“上酒！”
远处侍女端来美酒和果盘，那人二话不说闷了一口，豪迈地说：“来，咱们喝——！”
“那个……”加兰德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小心地提醒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人嗓门也大，讲话特别豪放，“没有、没有，”他拍着胸脯说，“在这里什么人我没见过，喝一杯再说！”说罢抓着加兰德的脖子给他灌酒。
少年一咧嘴，皱起眉头。
“哈哈哈——小兄弟酒量不行嘛！酒量不行怎么在这里上班！”
“跟酒量没关系。”少年答道。似乎随着诅咒生效，喝下去的美酒也是一股苦涩的味道，还掺杂着一些灰烬的颗粒感。实在不好喝。
“哼哼，没事。我干了，你随意。”那人自说自话地喝，酒过三巡，喝得上头了。问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什么人与我何干？”
“我啊……你猜？”
加兰德确实见过这个人。上次和歪脖子决斗，就是这人拉着他们去后院的窄巷，避开了人群。他肯定也常年混迹在会馆里。
但对他的长相，少年还有别的印象。记得很久以前，第一次来埃塞斯的时候……在水池边喝水，就被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粗暴地赶走了。印象里那人骂骂咧咧的，蛮不讲理。而且身上毛特别多。武器似乎也是战锤……
加兰德怕他是来找麻烦的，便要站起身走人。那人又一把拉住他，放软了口气说道：“哎呀，我说还不行嘛！”
“我啊，我可是领主的儿子。”他得意地龇着牙笑。
“你真当我是小孩子么！”
回想当初在城堡参加演武大会，远远看到领主身后有少爷和小姐，却没见过这么一号邋遢大将。再说了，他这扮相算不上贵族，顶多是个小小的士官长。
“真的，我没骗你。”
“城堡的少主根本不是老头儿的儿子，是他侄儿。那个老东西一辈子花天酒地，却连个正经儿子都没生出来。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惜是女仆生的，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继续说，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
“哟，你们已经认识了！”抬头一看竟然是老大。
“本来要找时间介绍你们认识，想不到你们自己聊上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
“他就是我一直要拉入伙的‘老四’，安塞尔。”
“别！我可没有同意。”那人对此很是警觉，“我已经答复过了，没有兴趣。”
“那他是领主的私生子吗？”
“切！儿子就是儿子，别说那么难听！”
“嗯……或许是吧。但我觉得他的能耐远不止这些，应该来干一番大事业。”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没邀请你，麻烦你滚远点。”
老大也不争执，笑着离开。临走对加兰德说：“看你俩了得投机，若能把他拉进来，也是大功一件。”
那人鄙夷地目送老大离开，而后没好气地问道：“你小小年纪的，来红伶会馆里面陪酒卖笑也就算了，怎么跟那种人走到一起的？”
“我……”加兰德一阵哭笑不得，“我从来也没有陪酒卖笑！是你自说自话地跑来跟我喝酒的啊！再说什么叫‘那种人’，老大把我从监牢里救出来，还给我买衣服、装备，他是个大好人啊！”
“切！小孩儿，就是好骗。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安塞尔的脸色变得难看。
“嗯……走江湖的人呗，佣兵。”
“哼！”
“我知道他们是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但他们都是好人。”
“呸！好人哪有干这行的！”安塞尔似乎知道得更多，“他们全都是通缉犯，有两个已经死了。逮住以后无须审判，当即处以极刑，头就挂在城门外面。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帝国法院已经根据他们以往的罪行，签署了杀无赦的公函。任何治下的行政区逮住他们，就立即处死。”
“啊……”加兰德半晌无语，而后又问，“为什么啊？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啊！”
“图谋篡逆、颠覆帝国的政权。”
“有这么严重？”
“他们做的全都是大买卖，根本不屑于打劫行凶这一类的。每到一地，他们就惦记着挑拨邻国之间的战争、刺杀大贵族、勒索、绑架，以及单纯地制造恐怖事件，恫吓当地的掌权者。”
“真的……”加兰德有点不敢相信。
安塞尔的神情非常严肃，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地说：“他们已经动手了……埃塞斯的领主老爷，实际上已经……”
“你快说，领主老爷怎么了！”加兰德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