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日值班

9月22号，王曦23岁生日，值班。

刚参加工作，还没资格独立值班。

在《里院志》的记载，所有里院人命运的齿轮便是在这一天开始了转动。

只不过，这转动的齿轮，一开始没有瞄准他，以至于当人们回头看时，发现他在此时此刻，原来这么不起眼。

上午11点，他向上级医师周柯撒了个谎，说家里有事儿，想请个假。

老周好说话，大手一挥便点头了。

反正科室也闲，今天计划内手术也就一台，二级手术，简单轻松。

没什么可交班的，王曦脱掉白大褂往值班室一放，便离开了科室。

他所在的医院位于蜀都平原外的河阳市郊区，地理位置偏僻，再往北崇山峻岭，人烟稀少，夜间急诊不多。

大部分夜班是一觉到天亮。

已经到医院两个月，王曦对周边并不陌生，在附近找了家面馆把午饭随便对付后，就准备回到自己租的小屋。

没人给他过生日，除了父母外，估计也就女友记得。

他只是想要个生日的由头偷一下午的懒。

这时的他，心情不好也不坏，不文艺，有点儿矫情，总体来说，普通平凡。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上级医师正准备给他整个大活儿。

王曦的出租屋很小，三十来平米，电脑只能放在一个小小的折叠桌子上。

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下班上网就是全部的生活了。

女友考上研究生在蜀都大学就读，平时不怎么能见上面，晚上视频聊聊天便能让他得到巨大的满足。

他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一般，英语四级考了两次勉强通过。

在毕业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简历只用薄薄的一页纸就能囊括。

没有得奖记录，没有各种资质证书，就连证件照上的自己，在蓝底的背景下看上去也一副倒霉样子。

往市区里的医院投简历只能是个笑话——川北医科大的牌子说软不软，说硬不硬。

普通本科毕业，毫无出彩之处。

又不会打篮球，喝酒也不行，看上去前途很暗淡的样子。

似乎都能预见自己会在某个乡镇卫生所干到老。

只是秉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指导思想，王曦开始疯狂的投简历。

前前后后跑了七八家医院，都没结果。

此时他并不明白，就算把全中国的医院都跑遍，也没人会招他。

2017年毕业的医学生，就那么几个人被里院给挂上了号。当时负责点他名的，就是周柯。

直到春季招聘会在学校召开时，才找到了单位----河阳市四河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面试过程无比顺利，对方接受他的简历后，王曦高兴得想哭，连薪酬都没好意思多谈，就签署了三方协议

医院不大，门诊住院部各占一栋楼，只有三层，在医院后门附近扩建了一栋小楼，总共两层，就是现在的精神科。

对刚毕业的王曦来说，凭他的专业知识和社会经验，丝毫意识不到一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很多科室都不健全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成立一个精神科，而且这个精神科居然还要做手术？

也更意识不到，为什么每次值夜班都风平浪静，一夜睡到天亮。

不合理。

很反常。

……

……

“下午的手术你一个人搞得定不？我有事儿，要先走。”说话的是柳瑗，和周柯同期进入科室。

周柯漫不经心道：“问题不大，但差个打下手的。”

柳瑗皱眉：“二级手术你还要打杂的？正好教育王曦啊。”

“他今儿生日，跑来给我撒谎说家里有事，我放他走了。”

“行，我陪你吧，几点的台？早点儿开台行不？”

柳瑗倒也干脆，毕竟二人搭档了七八年了，一直配合的不错。

老周想了想：“慢悠悠过去差不多，现在大中午的，阳气太重，那玩意儿不敢主动现身，先休息会儿，今天是常师叔亲自麻醉，速度快。”

柳瑗起身，穿上白大褂，想了想突然换了个话题：“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给王曦的，怕他接受不了，没想到这小子今天下午请假。。”

“他才来两个月，什么都不懂也正常……”周柯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准备今天下午就这这个手术的机会来做学前教育啊！？”

柳瑗很自然的点头：“机会多难得，二级手术，又简单又安全。”

“不来点儿理论知识铺垫铺垫的吗？我们俩同年毕业来到这儿的时候，都至少过了半年才毁的三观啊。太着急把人吓跑了咋办？”

似乎回忆起当年的场景，柳瑗笑了笑，说：“没事儿，你点过他的名，到处都挂了号的，没别的医院会收他。”

“我不是在说找工作的事儿。”周柯和柳瑗一起走出值班室，“我是怕他接受不了，你那么急干嘛。”

“所以我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啊，放心吧，我有轻重。”柳瑗自信满满。

完全不放心你好吗？

“你还不如叫他直接去停尸房过一夜呢！”老周随意接道。

柳瑗眼睛一亮：“师兄好主意！比二级手术还保险，危险性为零啊。从川北医科大那边解剖室的教员反馈，他在解剖室的表现很出彩啊。”

周柯见他居然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吧，除了练练胆子他什么也体会不到。我们带着去吧，就算真有什么“东西”，我俩往停尸房一站，谁还敢冒头？”

柳瑗一听似乎是这么个理，没刚才那么兴奋了，有些遗憾。

“看来还是得用上我的计划，给他整个大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