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永存，她，仍在

向阳睁开眼睛，天还是黑黑的，黑的密不透风，或许外边的云朵太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一直在某个时间点起床，便会成为习惯，或许现在时间还早。

向阳闭上眼睛……

怎么也睡不着，怎么也睡不舒服，难道自己失眠了？

他又睁开眼睛，好黑，黑的那样均匀。

睁着眼睛也是黑，闭着眼睛也是黑，向阳睁着眼睛，累了，就闭一会儿。

有时候，或许醒来之后搞不懂自己是不是睡了一觉，似乎刚闭上眼睛就睁开了，也有时候，或许刚睡了几分钟，感觉一觉都睡过来了。

有时候，时间如白驹过隙，有时候，时间仿佛停止游走。

向阳觉得，自己终于体验到了失眠的可厌。

如果在白天，自己可以画画，可以练字，可以写歌，可以写作，可以做很多事情。

如果要说，现在打开灯也可以这样做，其实有点不太实际，家里人不会同意自己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向阳摸索着，他在找开关，还是打扰一下家人，去找点安眠药吧。

他找着开关了。

“咦，没电了吗？灯泡坏了？”

手机被七姐收了，凡是有辐射的东西，向阳身边一律不留。

算了吧，就这样等着……

“向阳，起床了吗？”

“吃饭了！”

是七姐在敲门。

向阳感到很诧异，自己一直睁着眼睛，四周一直是黑黑的。

怎么会？

向阳似乎明白了。

“七姐，你进来吧。”

向阳把被子裹在身上。

“向阳，吃饭了。”

“七姐，我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了。”

“什么！”

七姐在向阳跟前招了招手，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的，老天还要折磨人。”

七姐哀怨道。

“不是老天折磨人，世事无常罢了。”

“这不公平！”

向阳笑了，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公平。”

……

向阳又开始画画了，他让七姐帮自己放好架子，搭好画板，并按次序放好了需要的工具。

七姐看了一眼向阳，转身出去了。

五天，画纸上的东西一点点多起来，一点点细起来。

他的头越来越痛，他已经晕倒过好多次，脑子里的瘤，正在渐渐吞噬他的一切，然而，现在只有一个东西与之抗衡，那就是，他告诉自己：我有梦想。

他只能凭自己脑子里的样子，和之前的过程联系起来，一点点去完成它，不容有任何差错。

任何一次的判断错误，都会让他的这幅画毁于一旦，然而，脑袋阵阵疼痛，有时候感觉丧失了记忆。

家里人打算让向阳住院，向阳不肯。

七姐跑进来了，

“向阳！向阳！你的录取通知书！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你实现了你的梦想！”

七姐为向阳骄傲和欣喜，又满是遗憾和悲哀。

向阳停下了手中的画，他笑了。

“中央美院，是我高中三年的目标，而并非我的梦想。”

七姐感到不解，

“什么意思？”

“我想进中央美院，只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画画方法，对画画了解的更多，这样，我才能追逐我的人生理想——让自己具备一种能力，即：我喜欢的，我都可以用我的笔保留下来，而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羡慕…”

七姐不语。

向阳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她怎么样了？”

七姐明白向阳问的是谁。

“她顺利的进了清华。”

“可是你的梦想……这不公平。”

向阳知道，七姐想不通这一点，是因为七姐太疼爱向阳。

“七姐，世事无常，我们本就不该对生活有所埋怨，因为我们把幸福当做是心安理得，所以我们不该觉得苦难就不该是自己要承受的。这样，大概才叫公平。我这十八年，有至亲至爱，有文学艺术，已经足够了。如果说有遗憾，我只觉得是我还想好好去经营理想和挚爱。”

……

八月了，这天早晨，阳光无比和煦，向阳安详的躺着，嘴角咧着最知足的弧度。

救护车的声音很嘈耳。

医生出来了，他的脸上写着答案，爸爸还是问了句：

“怎么样了？”

医生沉默了许久。

“他的大脑细胞几乎全部坏死，唯有，唯有一个枢纽区的细胞仍然强盛，我也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但确实无力回天。”

……

四年以后，一个穿着低调而不庸俗的姑娘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位优秀的摄影师的作品，那里面有美丽的山沟，独一无二的艺术著作，还有姑娘熟悉的面容。

听说，这名摄影师现在很富有，她的爸爸生活的很轻松，很惬意。

姑娘是当今时代最出色的书法家兼歌手，她深情的注视着中国最大的博物馆里，一幅闻名世界的油画。

那是一片澎湃的大海，闪着高高的浪花，周围有大大的石头，被海水冲刷着，水莹莹的，一个男子坐在石头上，将画板勾在脚尖上，旁边是颜料，画笔，手机里播放着唯美的音乐：Childhood Memory.

熟悉他的人知道，那是他初中学习画画，接触梦想时一直以来的闹钟铃声，是他最有感情和记忆的一首曲子。

他专注的画着大海，石头，和天空，他嘴角咧起的弧度，温暖到每一位看客的心里。

或许，爱情就是，不管你遇到多好的人，都觉得，他才是自己始终想相伴的人。你可知，你的出现，足够我开心好多年？姑娘在心里默念。

姑娘笑了，她盈满泪的眼睛也透着笑意，她的那双眼睛，清纯善良，她的那双眼睛，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