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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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联宗·

典出《笑林广记》。

牛郎以金钱万缗,载牛背,送到斗牛官交纳。牛忽逃逸下界,自顾形秽,不堪露俗;因思背上物颇多,不难连宗华族,夸耀乡里。遂往东海谒麒麟,告以意。麟曰:“予之角,予之趾,公子公族,岂汝触墙蠢物能混我公类乎?”叱之去。又诣西域青狮子,未及通谒,狮见其状丑劣不堪,大声一吼,遗臭满地,逃之荒野,无所适从。忽忆芦上长耳公,有同车之谊,往求之。长耳公曰:“南山有金钱豹者,虽托名雾隐,却广交游,仆愿为介。”

遂同诣南山。长耳公见金钱豹,道牛之诚,称牛之可。豹初拒之,继见其背上物,笑曰:“相君之背,尚可联宗。且我家所以称豹变者,亦因在背上有金钱文耳,若虽无文,尚可以人力为之。”取其金钱,分皮上毛,编成文芒,异色斑斓,金光闪烁,迥异常牛;与资郎纳官捐职,顿换头衔者无异焉。长耳公熟视笑曰:“一破悭囊,便成俊物,即介葛卢来,亦闻声莫辩矣!”遂别去。豹自此引为同谱,而牛亦掉尾自雄。未匝旬,金钱尽脱,皮毛如旧。豹怒曰:“如此丑态,玷我华宗!”喧逐之。牛狂窘无措,仍投斗牛宫来,牛郎以鞭捶其背,诘其金钱何在?牛具以告。牛郎曰:“蠢哉畜类!若辈所愿与汝联宗者,缘汝有金钱耳!一旦钱尽,岂肯引泥涂中物为祖若父子之异子孙哉?”索其鼻,系诸牢后,人遂以“牢”名之。

牛郎用一万缗金钱,驮在牛背上,送斗牛宫去交纳。牛突然逃跑到下界,看着自己的相貌很污秽,对庸俗秉性颇感难堪,想到背上驮着的金钱多,跟豪门贵族之家联宗是不困难的,也可借此夸耀乡里。就去东海求见麒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它。麒麟说:“我的角,我的足,都和诸侯同族,难道能让你这样一头碰墙的笨蛋和我这公族相混同吗?”就把牛喝斥跑了。

牛又到西域去见青狮子。还没等通报进见,狮子见它奇形怪状,难以容忍,就大吼一声,吓得牛拉了满地臭屎,逃到荒野里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五牛图(局部)

牛忽然想起住在芦上的长耳公,过去曾有共同拉车的交情,就去求它。长耳公说:“南山有一头金钱豹,虽然名义上托作隐士,但交游甚广,我愿替你作介绍。”就一同去南山。长耳公看见了金钱豹,拼命说牛的诚意,夸牛的好处。豹子开始拒绝,后来看见牛背上驮的金钱,就笑着说:“看见你的背,还可联宗。而且我家之所以称为豹变的,也是因为背上有金钱花纹呀!你虽没有花纹,还可用人力去创造嘛!”取下牛背上的金钱,分开皮上的毛,用钱编成光彩的花纹,五色灿烂,金光闪耀,简直是异乎寻常的牛了;这与富有人出钱捐官、顿时换了头衔并没有什么两样。长耳公注目细看,笑着说:“一破钱口袋,就成了俊美的动物,即使请介葛卢来,也辨认不清了!”说罢就辞别而去。

从此以后,豹子便把牛引作同宗同谱,而牛也摇摆着尾巴自鸣得意。但是,没过几天,牛身上的金钱全都脱落了,皮毛仍旧像从前一样。豹子大怒道:“像这种丑恶的形态,玷污了我家的华宗!”立即把牛叱逐出去了。

牛极度困惑而束手无策,仍然回到斗牛宫来。牛郎用鞭子抽打它的背,质询那些金钱弄到哪里去了。牛就原原本本地禀告了一遍。牛郎骂道:“你这畜生多蠢呀!豹子之所以愿意和你联宗,是因为你有金钱罢了!一旦钱用尽了,它岂肯引你这生长在泥涂中的动物做它祖宗的不肖子呢?”

牛郎用绳子穿了牛的鼻子,把它拴在牢后头,于是人们就用“牢”称呼牛了。

后人用这则寓言说明金钱能“联宗华族”,也能害牛“金钱尽脱,皮毛如旧”。有钱则生,无钱则死,这原是旧社会的家常便饭。但是,金钱也并不是万能的,如牛遇到的麒麟、狮子这类有骨气的动物,它们坚守节操、理直气壮,根本没把牛背上的万缗金钱看在眼里,令人尊敬。而如伪装隐居的金钱豹,却见钱眼长,数典忘祖,甘愿与牛联宗同谱,灵魂何等卑鄙!至于牛之“金钱尽脱”、“仍投斗牛宫来”,并甘愿被牛郎“以鞭捶其背”、“索其鼻,系诸牢后”,这是它应受的惩罚。

寓言尖刻地嘲讽了那些被铜臭染污了灵魂的人。另外,名门世家瞧不起富商巨贾的暴发户,不屑与之联宗,是封建社会后期常有的现象,这故事似乎曲折地反映了这样一种意识。